门立刻关上。
锁死。
我瘫坐在地上。
再也站不起来。
苏挽晴靠在我旁边的墙上。
也在喘气。
李玫在和避难所的人交涉。
指我们。
对方点头。
然后朝我们走来。
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戴眼镜。
表情温和。
但眼神锐利。
“欢迎来到第七号避难所。”
他说。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谢临渊。”
他目光扫过我们。
尤其在苏挽晴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你们……”
他顿了顿。
“尤其是你,陆烬。”
他看向我。
“刚才的能量爆发,很有趣。”
“我们有很多事要谈。”
他笑了笑。
“但在那之前——”
“先去休息吧。”
“房间准备好了。”
“热水。”
“干净的衣服。”
“还有……”
他指向远处一栋建筑。
“一顿真正的晚餐。”
他转身离开。
留下两个士兵引导我们。
我扶着墙站起来。
和苏挽晴对视。
她眼神复杂。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有深深的疑虑。
“谢临渊……”
她低声念这个名字。
“怎么?”
“没什么。”
她摇头。
“先去清洗。”
“然后……”
她看向谢临渊离开的方向。
“小心点。”
“这里……”
“……不简单。”
我跟在她身后。
走向宿舍楼。
头顶。
避难所的穹顶模拟出虚假的星空。
很逼真。
但我知道。
外面真正的天空。
是污浊的血红色。
而我的直播间。
观看人数停在【25,309】。
弹幕在庆祝我们生还。
打赏列表还在滚动。
但此刻。
我脑中回响的。
是谢临渊最后那句话:
“我们有很多事要谈。”
谈什么?
系统?
直播?
还是……
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不知道。
但至少。
我活过了第一天。
而明天——
热水冲在皮肤上。
温度恰好。
但我感觉不到干净。
只有疲惫。
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
换上的灰色制服很柔软。
布料却让我想起那些蚀变者的皮肤。
餐厅里人不多。
长桌,塑料餐盘。
食物是糊状的高热量营养膏。
和一些脱水蔬菜。
苏挽晴坐我对面。
小口吃着。
眼神扫过周围。
她在观察。
每扇门。
每个路过的人。
“这里太安静了。”
她压低声音。
“不像避难所。”
“像实验室。”
我点头。
餐厅里的人们。
表情大多是麻木的。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机械的进食。
和偶尔的眼神交流。
【弹幕:
“气氛不对劲”
“这些人好像被驯化了”
“主播快看左边那个戴眼镜的”】
我顺着弹幕提示看去。
角落有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
他低着头。
但手指在腿上快速敲击。
像在输入什么。
密码?
还是代码?
他忽然抬头。
和我视线撞上。
只一秒。
就移开了。
太快。
快得不自然。
“陆烬先生。”
一个士兵走到桌边。
“谢博士请您用餐后去一趟实验室。”
“苏**也请一起。”
语气礼貌。
但不容拒绝。
我们跟着士兵。
穿过几条走廊。
墙壁是冰冷的金属。
地板有规律地发出嗡鸣。
像是大型机器的脉动。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
谢临渊站在一面光幕前。
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和……一些人体扫描图像。
“来了。”
他没回头。
“坐。”
房间里有椅子。
但我们都没动。
“不必紧张。”
他终于转身。
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只是想和你们聊聊。”
“关于你们的‘系统’。”
我和苏挽晴对视一眼。
“你知道系统?”
我问。
“知道一些。”
他走到控制台前。
调出一幅图像。
是两个大脑的扫描图。
其中一个。
在额叶区域。
有一个微弱的光点。
“这是昨天抵达的幸存者。”
“他也有系统。”
“但三个小时后。”
“光点消失了。”
“他本人也……”
谢临渊顿了顿。
“失去了所有求生意志。”
“变成了行尸走肉。”
我后背发凉。
“系统会消失?”
“不是消失。”
谢临渊摇头。
“是‘转移’。”
“或者说。”
“被‘回收’。”
他放大图像。
那光点消失前。
似乎分裂出了一丝极细的能量线。
延伸向虚空。
“我们监测到类似的能量波动。”
“在城市的七个不同地点。”
“呈规律性分布。”
“像……”
“像信号塔。”
苏挽晴忽然说。
谢临渊看她。
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没错。”
“像某种网络的中继节点。”
“而你们的系统。”
“既是接收器。”
“也是发射器。”
他走到我面前。
直视我的眼睛。
“陆烬。”
“你的每一次任务完成。”
“每一次恐惧值兑换。”
“都在为这个网络。”
“输送能量。”
“输送给谁?”
我问。
声音干涩。
“不知道。”
他坦然说。
“但可以肯定。”
“不是我们人类。”
【弹幕炸了:
“世界观展开了!”
“系统是陷阱?”
“主播变成电池了?”】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苏挽晴问。
手已经摸向腰后的刀。
“因为你们不一样。”
谢临渊退回光幕前。
调出新的图像。
是我的大脑扫描。
额叶的光点。
比之前那个幸存者。
亮十倍不止。
旁边还有实时数据:
【能量输出强度:17.4标准单位】
【连接稳定性:98.7%】
【潜在负载容量:???】
“你的连接强度异常高。”
“稳定性也远超常人。”
“而且……”
他指最后一行。
“你的负载容量是未知。”
“这意味着。”
“你可能承载着。”
“比普通宿主多得多。”
“甚至……”
“多得可怕的东西。”
我盯着那些数据。
喉咙发紧。
“会怎样?”
“两种可能。”
谢临渊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
“你成为这个网络的。”
“核心节点之一。”
“第二。”
“你达到某个临界点后。”
“网络背后的存在。”
“会亲自来‘回收’你。”
“或者……”
“占据你。”
实验室陷入沉默。
只有机器低鸣。
“怎么证明你不是在骗我们?”
苏挽晴冷冷问。
“无法证明。”
谢临渊摊手。
“你们只能选择。”
“相信。”
“或不信。”
“但我可以给你们看样东西。”
他输入一串密码。
墙面滑开。
露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楼梯很深。
灯光昏暗。
我们走了大约三层楼的高度。
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门上有个标志:
【禁区:活体样本库】
谢临渊通过虹膜扫描。
门开了。
冷气涌出。
里面是巨大的环形空间。
中央摆着一排圆柱形培养舱。
淡绿色液体中。
悬浮着……
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他们额头上。
都有那个光点。
微弱闪烁。
像风中残烛。
“这些都是失去系统的宿主。”
谢临渊轻声说。
“我们尽力维持他们的生命体征。”
“但意识……”
“已经不存在了。”
他走到最里面的培养舱前。
里面是个年轻女孩。
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她的光点。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她是三天前来的。”
“昨晚系统突然发出警告。”
“说她即将被‘强制回收’。”
“我们切断了所有外部信号。”
“但没用。”
“能量还是被抽走了。”
“像拔掉电源的灯泡。”
女孩的光点。
熄灭了。
几乎同时。
监测仪器发出平直的鸣响。
心跳停止。
谢临渊沉默地站了几秒。
然后按下某个按钮。
培养舱的液体被排空。
“你们现在明白了?”
他转身。
眼神疲惫。
“这不是游戏。”
“是收割。”
“而我们。”
“包括我。”
“可能都只是……”
“庄稼。”
苏挽晴的手在抖。
我看到了。
她很少这样。
“有办法切断连接吗?”
我问。
“正在研究。”
谢临渊说。
“但需要时间。”
“更需要……”
“活着的、稳定的实验体。”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毫不掩饰。
“你想拿我做实验。”
我说。
不是问句。
“我想救你。”
他纠正。
“也想救所有人。”
“但首先。”
“我需要数据。”
“大量的、高质量的数据。”
“从你每一次使用系统开始。”
【系统提示:发现可信任NPC“谢临渊”。可开启“研究协助”支线。是否接受?】
眼前跳出选项。
【接受:将开放部分系统数据供研究,获得避难所全力支持。】
【拒绝:维持现状,但可能错过破解系统真相的机会。】
弹幕在疯狂刷建议。
大部分说接受。
小部分警告危险。
我看向苏挽晴。
她微微点头。
“我接受。”
我说。
谢临渊笑了。
真正的、放松的笑。
“明智的选择。”
“那么从现在起。”
“你们就是第七避难所的。”
“特别研究员了。”
“权限我会开放。”
“但相应的……”
他表情严肃起来。
“你们需要执行一些任务。”
“收集外界数据样本。”
“和……”
“接触其他宿主。”
“其他宿主?”
苏挽晴皱眉。
“对。”
谢临渊调出地图。
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
“根据能量波动监测。”
“这座城市里。”
“至少还有六位活跃宿主。”
“他们分散在各处。”
“有的建立了小势力。”
“有的在独自求生。”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他指向离避难所最近的红点。
“找到他。”
“代号‘乌鸦’。”
“根据信号特征。”
“他是个……攻击性很强的宿主。”
“但也是数据最丰富的样本之一。”
“三天前。”
“他单枪匹马。”
“清理了城西的一个小型尸巢。”
“我们需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以及……”
“他的系统。”
“和你们的有什么不同。”
“这很危险。”
苏挽晴说。
“当然。”
谢临渊承认。
“但你们有优势。”
“你们是同类。”
“而且……”
他看向我。
“陆烬的能量特征。”
“在所有宿主中。”
“是最特殊的。”
“或许能引起‘乌鸦’的兴趣。”
“而不是敌意。”
任务接了。
没有回头路。
离开实验室时。
谢临渊给了我们两样东西。
一对改装过的通讯器。
“加密频道,抗干扰。”
他说。
“还有这个。”
两个银色手环。
“生命体征监测。”
“和……”
他顿了顿。
“紧急断链装置。”
“如果系统出现异常波动。”
“或者你感觉自己要被‘回收’。”
“按下顶部的按钮。”
“它会释放强电磁脉冲。”
“暂时切断你和系统的连接。”
“但注意。”
“只能用一次。”
“而且之后二十四小时。”
“你会处于无系统状态。”
“和普通人无异。”
我戴上手环。
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
像是某种承诺。
也是枷锁。
回宿舍的路上。
我们遇到了李玫。
她换了便装。
正在和一个年轻士兵低声说话。
看到我们。
她停了下来。
“博士找你们了?”
“嗯。”
“关于宿主的事?”
她消息很灵通。
“对。”
李玫看了眼四周。
拉我们到角落。
“小心点。”
她压低声音。
“‘乌鸦’我听说过。”
“他之前来过避难所外围。”
“想要交换物资。”
“但我们拒绝了。”
“为什么?”
苏挽晴问。
“因为他要的不是食物或药品。”
李玫眼神复杂。
“他要活体蚀变者。”
“完整的、刚变异不久的。”
“说是研究用。”
“但谁信呢?”
“我们拒绝后。”
“他当晚就潜入仓库。”
“带走了一具尸体。”
“还留下了字条。”
李玫从口袋掏出张皱纸。
上面用血写着:
【你们会后悔的。】
字迹癫狂。
“从那以后。”
“西边的信号就越来越不稳定。”
“我们派去的侦察队。”
“有两个人没回来。”
“尸体找到了。”
“但系统被挖走了。”
“额头上有个洞。”
我胃里一阵翻搅。
“挖走系统?”
“对。”
李玫握紧拳头。
“像是用某种工具。”
“硬生生撬开的。”
“我们怀疑……”
“他在收集系统。”
“或者说。”
“收集宿主们的‘光点’。”
【弹幕:
“**,猎杀其他宿主?”
“这什么黑暗进化路线”
“主播快去干掉他!”】
信息量太大。
我脑子有点乱。
苏挽晴却异常冷静。
“博士知道这些吗?”
“知道。”
李玫苦笑。
“但他还是派你们去。”
“因为他说……”
“陆烬可能是唯一能接近乌鸦。”
“还不被立刻杀死的人。”
“为什么?”
我问。
李玫看着我。
眼神里有怜悯。
也有恐惧。
“因为你的信号强度。”
“太亮了。”
“亮到……”
“像黑夜里的火炬。”
“乌鸦那种人。”
“一定会想看看。”
“火炬里面。”
“烧的是什么。”
夜深了。
但我睡不着。
躺在狭窄的床上。
盯着天花板。
系统界面悬在眼前。
【当前恐惧值:1,157】
【可用兑换:……】
我翻看着列表。
武器,防具,药品。
还有一些灰色的、未解锁的类别。
【技能树】【血脉强化】【跨界召唤】……
每个都需要天文数字的恐惧值。
或者完成特定任务。
我点开【技能树】。
只有最底层的【火焰掌握】是亮的。
下一阶是【等离子体塑形】。
需要恐惧值5000。
或者击杀十个“精英级变异体”。
再往下。
【元素融合】【领域展开】【法则干涉】……
名字越来越夸张。
需求也越来越离谱。
最后一项。
【神火·创生与终结】。
需求是:
【恐惧值:1,000,000】
或
【献祭三名同等级宿主】。
我盯着那行字。
很久。
然后关掉了界面。
献祭宿主。
乌鸦是不是也在看这个?
他杀其他宿主。
是为了进阶?
还是……
有别的目的?
门被轻轻敲响。
三下。
是苏挽晴的节奏。
我开门。
她站在走廊里。
穿着训练服。
手里拿着那把改装长矛。
“睡不着?”
“嗯。”
“去训练场。”
她说。
“你需要熟悉新能力。”
“我也需要知道。”
“你的极限在哪。”
训练场在地下三层。
空旷。
灯光惨白。
墙壁是加固的合金。
地面铺着吸能材料。
苏挽晴站在场地中央。
“用火焰。”
“攻击我。”
“什么?”
“你需要实战练习。”
她摆出防御姿势。
“系统能力不是游戏技能。”
“是身体的一部分。”
“你得学会控制它。”
“像控制手指一样。”
我犹豫。
“会伤到你。”
“试试看。”
她眼神认真。
“而且……”
“我也想看看。”
“能被谢临渊称为‘特殊’的力量。”
“到底什么样。”
我吸口气。
集中精神。
火焰从掌心涌出。
比上次小。
也更稳定。
像两把燃烧的短刀。
“来。”
她说。
我冲过去。
右手的火焰刀横劈。
她后仰避开。
长矛刺向我肋下。
我左手下压。
用火焰挡住矛尖。
“嗤——”
金属被烧红的声音。
她收矛。
侧步。
横扫我下盘。
我跳起。
火焰向下喷射。
产生短暂的反冲力。
让我在空中滞空半秒。
然后下劈!
她翻滚避开。
地面被烧出焦痕。
“不错。”
她站起来。
“但太直接了。”
“火焰不只能用来砍。”
“看。”
她捡起一个训练用的铁球。
“想象它是个炸弹。”
“把火焰压缩进去。”
“然后……”
她将铁球扔向远处的标靶。
“引爆。”
我试着做。
火焰在掌心凝聚。
变成一个小球。
然后注入铁球内部。
能感觉到。
能量的流动。
像往瓶子里灌水。
直到满溢。
扔出。
铁球撞上标靶的瞬间——
爆炸。
不是火焰扩散。
而是向内收缩。
然后剧烈膨胀!
标靶被炸得粉碎!
冲击波甚至震动了墙壁!
【技能领悟:压缩爆炎】
【恐惧值消耗:50】
【威力评级:C+】
苏挽晴点头。
“有进步。”
“但消耗太大。”
“战斗中你只能放几次。”
“所以要找准时机。”
我们继续对练。
半小时后。
我浑身是汗。
火焰控制稳定了些。
但精神消耗很大。
太阳穴突突地跳。
“今天就到这。”
苏挽晴递来水。
“有件事。”
“你说。”
“谢临渊给的断链手环。”
她亮出自己的手腕。
“我检查过了。”
“里面不止有电磁脉冲装置。”
“还有微型注射器。”
“装着某种神经抑制剂。”
我愣住。
“他想……”
“必要时刻。”
她语气平静。
“让我们失去行动能力。”
“或者更糟。”
“但我不打算拆掉它。”
“为什么?”
“因为这是他的诚意。”
苏挽晴看向监控摄像头。
她知道有人在看。
“他明知道我能发现。”
“却还是给了。”
“意思是——”
“我们需要互相制衡。”
“我需要他的研究救我。”
“他需要我的数据救人。”
“但谁也不能完全信任谁。”
“所以留个后手。”
“很公平。”
她说完。
把水一饮而尽。
“回去休息吧。”
“明天一早出发。”
“城西可不好走。”
我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
盯着手环。
确实。
边缘有个几乎看不见的针孔。
谢临渊……
你到底站在哪边?
还是说。
你哪边都不站。
只站在“研究”那边?
迷迷糊糊间。
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网络中央。
无数光点像星辰一样连接着我。
每个光点里。
都是一个宿主。
有的在战斗。
有的在逃亡。
有的已经熄灭。
而在网络的最深处。
有个影子。
在看着我。
它的眼睛。
像是两个旋转的黑洞。
然后我听见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
是直接在大脑里响起的:
【种子已经发芽】
【果园需要修剪】
【最亮的果实……】
【要留在最后摘取】
我猛地惊醒。
浑身冷汗。
窗外。
避难所的人造天幕。
正模拟着黎明。
但我知道。
真实的世界。
没有黎明。
只有永夜。
而我只是夜里的。
一根火柴。
燃得再亮。
也终会熄灭。
除非……
我看向系统界面。
那个灰色的【神火】。
除非。
我能变成太阳。
早餐时。
谢临渊来了。
“睡得如何?”
“还行。”
我撒谎。
“那就好。”
他坐下。
推过来一个平板。
“乌鸦的最新动向。”
“昨晚他的信号。”
“出现在城西的旧化工厂区。”
“而且……”
他放大热成像图。
“他身边有三个生命体征。”
“都是宿主。”
“能量特征很弱。”
“像是被囚禁了。”
果然。
他在收集宿主。
“你们的任务更新了。”
谢临渊说。
“第一,接触乌鸦。”
“获取他的系统数据。”
“第二,尽可能解救其他宿主。”
“第三……”
他顿了顿。
“如果情况允许。”
“采集化工厂区的变异样本。”
“那里的污染浓度极高。”
“可能诞生了新的变异种类。”
“我们需要了解它。”
“最后。”
他看着我。
眼神深邃。
“活着回来。”
“带着数据。”
“也带着……”
“你自己的命。”
出发前。
我们在装备室领取物资。
标准战斗套装。
防割护甲。
头盔。
还有一把改装过的冲锋枪。
“省着点用。”
管理员是个独眼老人。
“子弹可是硬通货。”
“尤其是能打穿硬皮种的那种。”
他指了指子弹上的红色标记。
“加了点‘料’。”
“对蚀变者的神经组织有特效。”
“但只有三十发。”
“多了没有。”
苏挽晴选了把复合弩。
无声。
箭矢可以回收。
还带了爆破箭头。
“我喜欢可控的杀伤。”
她说。
我除了枪。
还多带了把战术刀。
和几颗燃烧手雷。
“火焰能力消耗大。”
“留点备用的。”
谢临渊亲自送我们到出口。
“通讯器随时保持联系。”
“如果信号中断……”
他看了眼手环。
“我会知道。”
“也会派人接应。”
“但别抱太大希望。”
“化工厂区是信号盲区。”
“很多时候。”
“你们只能靠自己。”
沉重的气闸门打开。
外面是灰色的天空。
和废墟的味道。
我们踏出避难所。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
像是切割了最后的安全感。
苏挽晴检查了一下方向。
“西北。”
“大约五公里。”
“路上要穿过商业区。”
“和一座立交桥。”
“都是高危地带。”
我点头。
握紧枪。
“走吧。”
“早去早回。”
她看了我一眼。
“陆烬。”
“嗯?”
“如果遇到乌鸦。”
“如果他真的在猎杀宿主。”
“你会动手吗?”
我沉默。
“我不知道。”
“但我会活下去。”
她笑了。
很淡。
“那就够了。”
我们走进废墟。
像两粒尘埃。
落入末世的沙盘。
而棋盘的另一端。
乌鸦正站在化工厂的塔顶。
看着监控屏幕里。
两个缓缓移动的红点。
其中一个。
亮得刺眼。
他舔了舔嘴唇。
“来了。”
“最亮的果实……”
他身后。
三个被锁链拴着的人。
额头的光点微弱闪烁。
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你们猜。”
乌鸦转身。
笑容疯狂。
“是他摘走我。”
“还是我……”
“摘走他?”
无人回答。
只有锁链碰撞的轻响。
和远处。
变异兽的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