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学的呀,怪不得你那天说要把衣服都**睡,这样真的睡得更舒服耶。”
吕穗在被子里来回打滚,这床被她白天见康稷川晒过,蓬松柔软,还有阳光的味道。
虽然这屋没铺席梦思,但和康稷川待在一起,就莫名很开心。
“别告诉我你这几天都是**睡的……”
康稷川眉头紧蹙,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荒唐的场景。
那主卧的床他可一点不想再碰,今晚干脆收拾两件衣服,去沙发上对付一宿得了。
“答对啦!你真的很聪明!”
吕穗只露出一个头,眼巴巴盯着他看。
“……少说这些没用的。”康稷川坐回书桌前,接着翻译前一篇文言文。
米白色的写字灯打在他头顶,投在墙上一片硕大的影子,吕穗悄悄伸出手,往那影子头上比兔耳朵。
“康康,我好开心,现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的朋友好像总是只能短暂的陪她几年。
最开始是麦麦姐,后来是林大娘家的进宝哥哥,再之后是小虎子。
“康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玩吗?”
结婚那天晚上,她记得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走来着,但最近他俩处的这么开心,万一康康改变想法了呢?
“你快睡觉,再不睡我明天就去上班。”
康稷川每句话读到一半就会被吕穗打断,恨不得冲去别的屋把自己锁起来。
“我自己在家多没意思啊。”
其实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玩法,但她就是不想让康稷川走。
她是很想有人陪的。
身后渐渐安静下来,康稷川的笔尖留在纸上,很久都没有落下字迹。
……
“穗呀!穗!”
吕穗自从得知康稷川第二天要去学校报到,并且得从早上七点待到下午五点,难过得吃了好多好多米饭。
吃完就困得不行,从傍晚一口气睡到早上。
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人脸杵在自己眼前。
是康稷川他妈。
“你这孩子,咋还光**睡呢?”
徐艳华没眼看,扯过被角把她包好。
她也年轻过,小孩们这个岁数天天腻歪倒是正常。
可完事了衣服都不知道穿,铺盖也不收拾,还赖床到这么晚,未免太不体面了。
“康康教我的呀。”
吕穗被吵醒了,有点不高兴,但眼前这个人是康康的娘,她也得叫娘,不能发火。
徐艳华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小川这是真把她当媳妇了?
吕穗家的家底是丰厚,可小川将来肯定是要做大事的,保不齐比吕定平还厉害。
不管是当白领还是公务员,拖个傻媳妇像什么样子?
“穗穗,你不能那么纵着他。”
徐艳华拉过吕穗的手,触感又软又嫩,像没骨头一样。
当年她没嫁人前,手也这么细来着,后来年年扒苞谷、割猪草,慢慢长满了老茧,指纹缝的黑印洗都洗不掉。
冬天帮人下酱腌酸菜,还起过冻疮,不分季节的痒。
人比人气死人,这笨丫头,咋这么有福气?
“娘给你带好东西了。”徐艳华从尼龙袋里拿出来一袋爆米花。
“爱吃这个吗?”
“爱吃!谢谢……娘。”吕穗的睡意被浓郁的苞米香冲散,娘这个字,她还叫不了很顺口。
但康康的娘,的确跟别人的娘一样好。
“爱吃多吃点。”
徐艳华一口气拿了好几根爆米花往吕穗嘴里塞。
胖的这个样子,还在床上吃东西,能嫁给她家小川就偷着乐吧。
“这个是什么?跳跳糖吗?”
吕穗边吃边往袋子底下翻,下面还有一个透明塑料袋,装着几十个方形的小袋子。
徐艳华赶紧抢回来,“不是,这个是给小川的,只能男的使,咱女的用不上。”
这可是她豁出去老脸在清河村的计生站领的,没有孩子,将来才能跟吕家断干净。
“好吧。”
她的爆米花也很不错了,还比康康的礼物袋子大呢。
“穗呀,你吃完收拾收拾,给裤衩穿上。妈教你点好玩的。”
徐艳华是计划好了任务来的。这吕穗之前在附近几个村里,都是出了名的爱惹祸。
小川天天和她待在一起,免不了受气。
她得给儿子扫清生活上的后顾之忧。
……
“喏!”
徐艳华手起刀落,几下功夫就把一个土豆切成了细细的条,把吕穗看得目瞪口呆,连连叫好。
“娘!你太厉害啦!”
徐艳华得意仰头,“这土豆子切完炸熟了,叫薯条,城里孩子都爱吃。”
小川也爱吃。
当时他中考放榜,成绩争气。一家人难得进城逛逛,在市中心就有个啃什么鸡的卖薯条。
他还不好意思开口要,硬说自己不想吃。徐艳华看了心疼,就托人打听,研究了薯条的做法,自己在家炸。
以后这个活,就托付给吕穗。
省得她天天闲着等人喂。
“娘就猜你也能爱吃。以后小川要是忙,你就自己做,再给他带个份,他得老感动了。”
“娘,你也好聪明!”
吕穗已经开始幻想薯条的味道了。
他们一家人都好有创意,会光着睡,还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你试试,也切一个。”
徐艳华把刀和土豆子放在吕穗跟前。
吕穗拿起刀就要劈,徐艳华的手差点没来的及抽走。
“祖宗哎,你能不能看着点!”徐艳华把手包在胸口惊魂未定。
刚才她都听见刀片在空中挥动的声了。
拜这个智障所赐,差点成残疾。
“我刚才是这么切的吗?你自己按着!”
徐艳华受情绪所控,嗓门越来越高,也装不出刚刚的温柔慈母样,吓得吕穗大脑一片空白。
刀把在她手里,坠得越来越沉。
“我记不起来。娘,你能再给我切一遍吗?”
吕穗别说碰刀了,厨房她爹都不让进。看个热闹还行,自己上手那得多危险?
“完蛋。”
徐艳华气得牙痒痒,但不敢骂出声。
不知道这个丫头爱不爱告状?
“我再切一遍,你把每个步骤记仔细了啊。”
徐艳华这次放慢了动作,还是边切边讲解。
她这耐心,别说教媳妇了,开厨师班都绰绰有余。小川说到底还是像她,要不怎么有教书育人的觉悟呢?
“看清没?”
“娘,你好厉害!我看清啦!”
吕穗照旧连珠炮似的夸人。可一上手,土豆还是满菜板滚来滚去。
“你用手扶着啊!我都说多少遍了?”
“我不敢。”
……
不管徐艳华怎么说,吕穗就是不敢把手搁在刀底下。
示范了一遍又一遍,说十句她也就能记住一句。
盘子里的土豆条都快堆成山了,依旧没什么进展。“拉倒吧,你走开。”
徐艳华心疼浪费的土豆,厨艺教学只能先行作罢。
处理干净食材,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炸土豆总行了吧,冒泡了就倒进去。”
厨具一个个被提前洗净,徐艳华借水流给自己的心火降温。
“这是开了吗?”
“啊——”
“刺啦”一阵巨响,吕穗扔掉盘子,尖叫着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