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暴雨如注。
京城的雨，总是带着一股子尘土味。
但今晚不同。
今晚的雨，似乎是为了冲刷那满城的血腥气。
黑色越野车在雨幕中疾驰。
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刮不净那漫天的阴霾。
车内。
楚凡闭目养神。
身上那套昂贵的黑西装依旧干爽，不染纤尘。
只有鞋底沾染的一丝暗红，昭示着刚才那场单方面的屠杀。
“天罚”
楚凡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声音很轻。
却让开车的司机李卫，感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前世。
正是这个名为“天罚”的神秘组织横跨东西方，操纵着世界的暗面。
也是他们不仅夺走了“还魂丹”更在最后那一战中，不仅导致了雪儿的陨落也让楚凡饮恨。
“没想到，这一世的轨迹竟然提前了。”
楚凡睁开眼。
眸底，是一片尸山血海。
“昆仑山，清风观。”
这是张虎临死前吐露的黑虎门总坛位置。
也是通往那个神秘古武界的入口之一。
楚凡握紧了拳头。
现在的他，还太弱。
化劲初期，在这个灵气枯竭的世俗界或许能称王称霸。
但面对底蕴深厚的隐世宗门，甚至是那个庞然大物“天罚”。
还不够。
远远不够。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西郊。
凡天安保训练基地。
虽然已是深夜，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五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汉子正**着上身，在暴雨中站军姿。
纹丝不动。
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生疼。
他们曾是街头的混混，是被人瞧不起的流氓。
但现在。
他们的眼中，多了一样东西。
野性。
还有纪律。
“吱嘎——”
刹车声响起。
楚凡下车。
李卫撑起一把黑伞，遮在他头顶。
“少爷！”
五十人齐声怒吼。
声浪盖过了雷声。
楚凡目光扫过众人。
点了点头。
“还行。”
“没被雨淋死。”
他走进仓库。
仓库中央，早已架起了十口巨大的铁锅。
锅下，炭火通红。
锅内，沸水翻滚。
一种刺鼻且怪异的药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是楚凡吩咐李卫准备的。
里面熬煮的，是他从张家和张虎那里搜刮来的所有珍稀药材。
虽然年份不足，但也勉强够用。
“这叫‘淬体汤’。”
楚凡走到一口大锅前，随手扔进去几株不知名的干草。
药汤瞬间变成了墨绿色。
咕嘟咕嘟冒着泡。
像毒药。
“我也叫它，脱胎换骨水。”
楚凡转过身，看着那群还有些懵懂的汉子。
神情冷漠。
“想变强吗？”
“想不想像李卫一样，一拳打死一头牛？”
“想不想以后走出去，没人敢叫你们混混而是尊称一声‘爷’？”
“想！！！”
众人嘶吼，眼中冒光。
谁不想出人头地？
谁愿意一辈子当阴沟里的老鼠？
“很好。”
楚凡指了指那些滚烫的药桶。
“那就跳进去。”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墨绿色药汤，咽了口唾沫。
这温度
下去还能有皮吗？
“怎么？怕了？”
楚凡冷笑一声。
“怕死就滚。”
“凡天安保，不养废物。”
“俺先来！”
李卫大吼一声。
他最清楚少爷的手段。
少爷给的，那是天大的造化！
他二话不说，脱掉裤子只剩一条大裤衩。
纵身一跃。
“噗通！”
直接跳进了一口大锅里。
“嘶——！！！”
李卫倒吸一口凉气。
那滚烫的药液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的皮肤，钻进他的骨髓。
痛！
钻心的痛！
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额头上青筋暴起，浑身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狗哥都跳了！怕个球！”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有了带头的。
剩下的汉子们也被激起了血性。
一个个如下饺子般，跳进了药桶。
“啊——！”
“烫死老子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在楚凡冰冷的注视下，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
楚凡站在高台上。
看着这一幕。
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审视。
他手中捏着几枚银针。
不时屈指一弹。
银针化作流光，精准地刺入某些即将昏厥的人的穴道。
激发潜能。
护住心脉。
“痛吗？”
楚凡的声音穿透了惨叫声。
“记住这种痛。”
“这是弱者蜕变为强者的代价。”
“撑过今晚。”
“你们就是我楚凡的刀。”
“是这京城里，最锋利的獠牙！”
也就是从这一夜开始。
一支名为“凡天铁骑”的恐怖力量，在京城的夜色中悄然诞生。
日后。
他们将跟随那个男人。
踏碎凌霄。
血染苍穹。
三天后。
京城东区。
一处幽静的四合院。
这里不显山不露水。
却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李家的私人会所。
“上林苑”。
亭台楼阁。
假山流水。
处处透着一股子文人雅士的清贵。
水榭之中。
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棋盘前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穿着一身素色长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面容清秀，气质儒雅。
就像是大学里随处可见的讲师。
但他却是京城年轻一代中，最为可怕的存在。
李家大少。
李承泽。
人称“算无遗策”。
“少爷。”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张家的事，查清楚了。”
“哦？”
李承泽落下一子。
头也不回。
“说说看。”
“张家覆灭，黑虎门分舵被挑。”
“舵主张虎，身首异处。”
“那个地下拳场，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老仆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李承泽的手指顿了一下。
棋子悬在半空。
“谁干的？”
“楚家。”
“楚凡。”
“啪嗒。”
棋子落下。
发出一声脆响。
李承泽终于抬起头。
镜片后那双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楚凡？”
“那个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京城第一废物？”
“那个刚从局子里出来的**犯？”
“正是。”
老仆点头。
“而且据我们在现场的眼线回报。”
“楚凡杀张虎，只用了一脚。”
“张虎，可是化劲宗师。”
李承泽眯起了眼。
他推了推眼镜。
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一脚踩死化劲宗师”
“有点意思。”
“看来，我们都看走眼了。”
“这哪里是废物。”
“这分明是一条藏得很深的毒蛇啊。”
李承泽站起身。
走到池塘边抓起一把鱼食，撒了下去。
池中锦鲤争抢，水花四溅。
“张家那块地，本来我也看上了。”
“没想到被他捷足先登。”
“而且他这么一闹，京城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少爷，要不要”
老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承泽摆了摆手。
“不急。”
“枪打出头鸟。”
“他杀了黑虎门的人，黑虎门背后的势力不会放过他。”
“我们只需要”
“添把火。”
李承泽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
那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天骄会”。
所有豪门子弟都会参加的盛会。
“给他送过去。”
李承泽将请柬递给老仆。
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就说我李承泽，久仰楚少大名。”
“想请他来喝杯茶。”
“顺便。”
“给他介绍几个‘朋友’。”
老仆接过请柬，躬身退下。
李承泽看着池中争食的锦鲤。
眼神幽深。
“楚凡”
“希望你这把刀，够硬。”
“别轻易就折了。”
“那样，这盘棋就太无趣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
京城的这潭深水。
因为楚凡的归来。
彻底，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