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鸿远沉声道:“坐下,婉姐儿你不必去。”
“果然是乡野长大的,没半点规矩,怀个孕倒在家里摆起架子来了!”话语里的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柳氏也蹙着眉,对宁姮的不满又添一层。
只觉得这个亲生女儿一来就搅得家宅不宁,还让婉姐儿受委屈。
“规矩?”老夫人冷声道:“若不是你当初失了谨慎,何至于让姮儿流落在外,如今倒谈论起规矩,亏你也是当爹的,当真是一个好慈父!”
平阳侯老夫人出生钟鸣鼎食之家,乃是嫡长女,执掌中馈数十年,积威甚重。
薛鸿远一大把年纪被训得哑口无言,“母亲,我……”
“胃口都被倒没了。”老夫人搁了筷子,裘嬷嬷立马将她搀扶着,起身离开。
一顿早饭,众人吃得是食不知味,气氛压抑至极。
刚撤下膳席,薛鸿远正想叫人去梨棠院瞧瞧,免得母亲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门外管家却连滚带爬地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
这对如今的薛鸿远而言可不算是好消息,他心底从昨天起就沉甸甸的,生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闻言猛地站起,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他急忙整理衣冠迎出去,只见来的竟是御前红人、司礼监秉笔太监德福公公!
薛鸿远既受宠若惊,又胆战心惊,“德福公公,怎么劳烦您大驾光临!”
德福公公面色平静,浑浊的眼神却相当锐利。
“薛侯爷有礼,咱家奉陛下口谕而来,大**可在?”
“在,在!只是小女尚需更衣,劳公公稍微片刻,快请正厅上坐!”
薛鸿远边应付着,边命人去叫宁姮起床。
……
宁姮起床气相当大。
被人三番两次吵醒,她的臭脸不爽直接表现在明面上,周身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这要是在家,路过的小土狗都不敢往她面前凑,生怕挨上两个大逼兜。
“**,请您快点吧……宫里来的公公还等着呢。”
主子不急,急死小丫鬟。
看着宁姮不疾不徐、甚至还想倒回床上的慵懒模样,小丫鬟急得眼泪汪汪,恨不得自己上手把她给抱过去。
宁姮被吵得头疼,随意披了件外衫,叹气,“走吧。”
前厅。
薛鸿远和柳氏正陪着德福说话,见宁姮这副睡眼惺忪、衣饰简单甚至堪称随意的模样进来,薛鸿远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柳氏也觉得面上无光,恨不得立刻把她塞回房里重新收拾。
这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丫鬟小声通传,“老爷夫人,德福公公,大**到了。”
看到宁姮的那一秒,德福心里瞬间就稳了。
眼前女子鼻梁挺翘,唇色偏淡,组合在这张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冷艳之美。
哪怕是个寡妇,但这样的容色气度,完全堪当王妃。
虽然孩子不是睿亲王的,但媳妇儿是啊!
如今这娶一个还送一个,想必睿亲王的病也能好了,这样陛下也能放心些,他们御前太监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简直是一箭三雕的好主意!
德福起身,客气道:“薛大**,陛下口谕,请您至睿亲王府一叙。”
宁姮:“我姓宁。”
薛鸿远的脸色有些难看。
德福从善如流地改口,“宁**,咱家等您梳洗片刻。”
“不用,就这么走吧。”
薛鸿远忍不住呵斥,“你这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回去换身得体的衣裳,仔细冲撞了王爷!”
宁姮懒懒抬眸瞥他一眼,“要么就这样去,要么不去,你选?”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别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