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她，巷子里的拳

异地恋三年，我的教师女友总爱搞突然袭击。她说这叫“保持恋爱新鲜感”。我从未想过，

她这次的“惊喜到访”，会撞见我和另一个女孩并肩回家的画面。更没想到，

她那温柔持教鞭的手，会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巴掌——“她是谁？!”全小区的人都探出了头。

我张了张嘴：“我妹…”女友脸上的愤怒，瞬间裂成了这辈子最尴尬的碎片。

---1周五傍晚，天刚擦黑。我拎着两袋超市打折菜，慢悠悠往租住的老小区走。

旁边的李雨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手机突然震了。是苏雯发来的微信：“晚自习取消了，

好累啊。”我单手打字：“早点休息，我也刚下班。”“想你了。”她秒回。我笑了笑，

回了个拥抱的表情。抬头，六楼我那间屋的灯是暗的——正常，室友小王周末回老家了。

“哥，你跟嫂子还天天腻歪呢？”李雨晴凑过来看。“去，少八卦。”我把手机揣兜里。

李雨晴是我合租室友的表妹，在附近大学念大二。

今天她表哥——也就是我室友——回老家前，托我“顺路照应一下”。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我像个老妈子似的，陪她逛完街，

还得负责护送回我们小区——她临时借住表哥房间几天。“嫂子什么时候来看你呀？

”李雨晴蹦跳着上楼梯，“上次见她都是半年前了吧？她真是老师啊？凶不凶？”“凶得很。

”我吓唬她，“专治你这种话多的。”我们说说笑笑爬上三楼。老楼梯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四楼转角处，一个身影静静站着。我抬头。心脏骤停。

苏雯穿着那件米白色风衣——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手里提着一个小行李箱。

她站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苏雯？”我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怎么来了？”李雨晴好奇地探出头：“谁呀？”苏雯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照亮她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睛。“她是谁？”苏雯的声音很轻，

却像刀子。“这是——”我脑子一片空白。李雨晴这没眼力见的，居然往前凑了一步，

笑嘻嘻地说：“你好呀，我是——”“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狭窄的楼道里炸开。

李雨晴捂着脸，懵了。我也懵了。苏雯的手还在颤抖，眼里全是泪，

却凶狠地盯着我：“陈默，我问你，她是谁？！”2时间往回拨五个小时。

苏雯坐在高铁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嘴角带着笑。她骗了陈默。

不是晚自习取消，是她请了假，调了课，攒了三天假期，要给他一个惊喜。

行李箱里装着他爱吃的辣酱、她手织到一半的围巾，还有新买的情侣睡衣。

同事打趣她：“又去突击检查呀？”她脸红：“什么检查，就是想他了。”异地恋三年，

她在南方小城当高中语文老师，陈默在北边的省会城市做项目策划。每月见一次，

有时候忙起来，两三个月才能凑到一起。每次见面都珍贵得像偷来的时光。这次，

她没告诉他。想看他开门瞬间惊喜的表情，想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想把辣酱下进锅里，

看他吃得满头大汗，然后笑着骂她“想辣死我啊”。五个小时车程，她一点没睡。

想着见面后的每一分钟怎么安排。下午五点，她到了陈默租住的小区。老小区，没电梯，

她提着箱子爬上六楼，敲门。没人应。她打电话，陈默说：“刚下班呢。”“到家了吗？

”“还没，路上。”她没说自己已经到了，只说：“那你快点回家哦。”挂了电话，

她坐在楼梯上等。一小时，两小时。天渐渐黑了。她开始不安。下楼买水，在小区门口张望。

然后她看到了。陈默和一个女孩，从超市方向走过来。女孩很年轻，扎着马尾，挨他很近，

边说边笑，还去拉他手里的购物袋——他不让，两人嬉笑着争抢。那种亲昵，

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退到阴影里，看着他们走向她住的这栋楼，看着他们进了单元门。

她跟了上去。脚步声，谈笑声，从楼下传来。女孩的声音清脆：“哥，

你跟嫂子还天天腻歪呢？”哥？苏雯没听陈默提过有什么妹妹。亲戚？表妹？可那种语气，

那种并肩走路的距离……她站在四楼转角，血液一点点冷下去。直到他们出现在楼梯下方。

陈默抬头看见她，那表情——震惊，慌乱，不知所措。所有的猜疑瞬间炸开。她走下去，

问出那句话。然后，巴掌就甩了出去。3楼道里死寂。李雨晴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你有病啊！凭什么打人！”苏雯不理她，只死死盯着我：“陈默，

回答我。”我总算回过神，一步跨到两人中间：“苏雯你误会了！她是我室友的表妹，

李雨晴！她表哥回老家，托我照应一下，她临时来住几天！”苏雯的眼睛眨了眨，

脸上的凶狠出现一丝裂缝：“……表妹？”“不然呢？！”我简直要疯了，

“你都不问清楚就动手？！”李雨晴在后面喊：“我要报警！你打人！莫名其妙！

”邻居的门开了条缝，又赶紧关上。苏雯看着李雨晴年轻的脸，看着她委屈愤怒的表情，

再看向我——我脸上的焦急和责怪毫不掩饰。她嘴唇动了动，

手里的行李箱“咚”一声倒在地上。“我……我以为……”她声音开始发抖。“你以为？

你以为就能随便打人？！”我火气上来了。任谁被这么冤枉，

女朋友还当街（虽然是在楼道）打人，都冷静不了。苏雯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大颗大颗的：“我等了你三个小时……我看见你们一起回来，那么亲密，

她还叫你‘哥’……你从来没说过……”“我没说过是因为这事儿根本不重要！

”我声音很大，“人家就是来借住几天，

我难道还要特意跟你报备‘我室友的表妹要来了’吗？苏雯，我们三年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这话刺痛了她。她脸色更白了，弯腰去拉行李箱：“对不起……我走。

”李雨晴这时反倒冷静了点，她拉拉我袖子，小声说：“哥……她好像真的误会了。

我……我脸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我看着苏雯单薄的背影，她拖着箱子往下走，

肩膀一耸一耸的。火气突然就散了，只剩下疲惫和心疼。“站住。”我说。苏雯停住，

没回头。我走过去，把她的箱子拎过来，另一只手拉住她手腕：“先回家。雨晴，你也上来。

”4六楼，出租屋。客厅里，三个人坐着，气氛尴尬得要命。李雨晴用冰袋敷着脸，

偷眼看苏雯。苏雯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放在膝盖上，像个犯错的学生。我倒了三杯水，

重重放在茶几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坐在她们对面。

苏雯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说了。请假，调课，想给我惊喜，等了三个小时，

看到我们并肩回来，听到那声“哥”，崩溃，动手。说完，她抬头看我，

眼睛红肿：“对不起……我真的……我太害怕了。”“怕什么？”我问。“怕你离开我。

”她眼泪又涌出来，“异地恋太难了陈默。我每天数着日子，盼着见面。可每次见面，

都觉得你又陌生了一点。你的生活我没有参与，我的朋友我一个不认识。

我怕哪天你来跟我说，你累了，你喜欢上别人了……”她哭得说不出话。

李雨晴把冰袋拿下来，犹豫了一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那个……嫂子，你别哭了。

我……我不怪你了。”苏雯接过纸巾，

哽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我也有错，”李雨晴挠挠头，

“我不该跟你哥走那么近，还拉拉扯扯的。我就是性格大大咧咧，没想那么多。

”我叹了口气，坐到苏雯身边，搂住她肩膀：“傻子。我要真想怎么样，

会这么光明正大带回家？还让你撞见？”苏雯靠在我肩上，哭得更凶了。等情绪稍微平复，

李雨晴站起来：“那什么……哥，嫂子，你们聊。我回屋了。

”她指指她表哥——也就是我室友——的房间。“雨晴，”我叫住她，“脸真没事？

”“真没事，嫂子手劲不大。”她勉强笑笑，进了屋，关上门。客厅里只剩我们俩。

我摸着苏雯的头发：“以后还搞突然袭击吗？”她摇头，闷声说：“再也不了。

吓死我了……丢死人了……”“知道丢人了？”我忍不住笑，“全楼道都听见了。

明天整栋楼都会传遍：603那男的被女朋友抓奸，结果那女的是他妹。

”苏雯捶我：“你还笑！”“不笑难道哭啊？”我握住她的手，“不过说真的，苏雯，

你得改改这毛病。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别自己瞎猜，还憋着不说。三年了，我对你怎么样，

你不清楚吗？”她安静了一会儿，说：“清楚。就是……太在乎了，反而容易乱想。

”我亲了亲她额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还有，跟雨晴正式道个歉，请人家吃顿饭。

”“嗯。”她乖乖点头。夜深了。我们挤在我那张小床上。苏雯背对着我，我搂着她的腰。

“陈默。”“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会告诉我吗？

”我收紧手臂：“不会。”她身体一僵。“因为不会有这个结果。”我说，“睡觉。

”她转过身，钻进我怀里。许久，我听见她极轻的声音：“我也是。”5第二天是周六。

我醒来时，苏雯已经起了，在厨房里忙活。香味飘进来。我走出卧室，

看见李雨晴坐在餐桌边，苏雯端着一盘煎蛋出来，两人对视，都有些尴尬。“早啊。

”我打破沉默。“早，哥。”李雨晴站起来，“嫂子做了早餐。

”苏雯脸微红：“我……我煎了蛋，煮了粥。雨晴，昨天真的对不起，你脸还疼吗？

”李雨晴摸摸脸颊：“早不疼了。嫂子你煎蛋手艺真好。”气氛缓和了些。吃早餐时，

苏雯说：“中午我请客吧，我们去外面吃，就当给雨晴赔罪。”李雨晴忙摆手：“不用不用，

误会解开了就行。”“要的。”苏雯很坚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最后定了小区门口新开的湘菜馆。吃饭时，苏雯不断给李雨晴夹菜，问她在大学学什么，

喜欢什么，聊着聊着，两个女人居然越聊越投机。

李雨晴说起她表哥（也就是我室友）的糗事，苏雯笑得前仰后合。我在旁边看着，

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吃完饭往回走，李雨晴说要去图书馆，先走了。

我和苏雯慢慢散步回小区。“雨晴挺可爱的。”苏雯说。“现在觉得可爱了？

昨天是谁一巴掌甩过去的？”苏雯掐我胳膊：“不准再提了！”我笑着躲。阳光很好，

秋日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我们牵着手，像无数普通情侣一样散步。“陈默。”“又怎么了？

”“我请了三天假。周日下午就得走。”“知道。所以呢？”“所以……”她停住脚步，

看着我，“这三天，我们好好过。像正常情侣一样，一起买菜，做饭，看电视，散步。

不吵架，不猜疑。”我捏捏她的手：“好。”6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过得飞快。

我们真的像寻常夫妻一样过日子。早上去菜市场，

为了一把葱跟摊主讨价还价；中午一起做饭，她切菜我炒菜，厨房里烟雾缭绕，

辣得两人一起打喷嚏；下午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她靠在我怀里睡着，

我小心地不挪动发麻的手臂；晚上牵手在小区散步，听大爷大妈唱戏，看小孩追逐打闹。

没有异地恋的相思苦，没有猜测不安，只有琐碎平淡的温暖。周日上午，

我们去了附近的公园。银杏叶黄了，落了一地金黄。苏雯捡了一片完整的叶子，

夹在随身带的小本子里。“做书签？”我问。“嗯。回去上课时用，看到它就想到你。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她靠着我肩膀。“陈默。”“嗯。”“我有时候想，

要是我们能天天这样就好了。”我没说话。这是异地恋最无解的命题。

我们都无法轻易放弃自己的工作，去对方的城市。她热爱教书，她的学校、学生都在那边。

我的职业发展在这里有更多机会。“等再攒点钱，”我说，“也许可以折中，选个中间城市。

”“嗯。”她声音低低的，“我查过了，高铁沿线的几个城市，教育资源和你的行业都不错。

”原来她也想过。我搂紧她：“会好的。再坚持坚持。”“我不怕坚持。”她抬头看我，

“我怕的是，坚持着坚持着，我们就走散了。”“不会。”我吻了吻她，“你看，

这次这么大的误会，不也没散吗？还让你白打了一个无辜群众。”她笑了，

笑着笑着又眼眶发红：“陈默，我回去后，你要每天给我打电话。不是微信，是打电话。

我想听你声音。”“好。”“不准跟别的女生走太近。”“除了工作必要，我保证。

”“每周视频至少三次。”“遵命，苏老师。”她捶我，然后紧紧抱住我。

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飞得很高。7周日下午，我送苏雯去高铁站。候车室里，

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说话。“快检票了。”我提醒。“嗯。”她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突然说，“陈默，我决定了。”“决定什么？”“下次见面，我不搞突然袭击了。

我会提前告诉你。”她认真地说，“信任是互相的。我不该用试探来证明你的爱。

”我笑了：“觉悟很高嘛，苏老师。”“还有，”她顿了顿，“我会努力少胡思乱想。

但如果我真的不安了，我会直接告诉你，不憋着，不瞎猜。”“这就对了。”我揉揉她头发，

“有事沟通，这是基本恋爱准则。”广播开始检票。

她提起小行李箱——里面装着我给她塞的各种零食、水果，

还有新买的围巾（手织的那条没完工，下次给她）。“我走了。”“路上小心。到了发消息。

”她点点头，转身走向检票口。走了几步，突然跑回来，踮脚在我唇上亲了一下。

“等我下次来。”她眼睛亮晶晶的。“嗯，等你。”看着她消失在闸机那头，

我心里空了一块，却又满满当当。回到出租屋，李雨晴正在客厅看电视。“嫂子走啦？

”“走了。”“你们和好了吧？”“本来就没事。”我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李雨晴凑过来：“哥，说真的，嫂子挺在乎你的。虽然方法有点……激烈。

但你以后也注意点，别让其他女生误会。”我瞥她：“教训起我来了？”“我是为你好！

”她扮个鬼脸，“不过经过这次，我算是明白了，异地恋真不容易。我以后要是谈恋爱，

绝对不异地。”“话别说得太满。”电视里在放无聊的综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手机震动，苏雯发来消息：“上车了。想你。”我回：“我也想你。安全到家。”窗外，

小说《讲台上的她，巷子里的拳》 讲台上的她，巷子里的拳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