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萧衍沈未晞阿澈 作者:鱼丸的烟火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12-12 11:06:47
萌宝的降维打击
我带萌宝隐居江南卖画为生,日子清静如水。
曾经赐我白绫的王爷前夫突然出现,拿着我的画细细打量:“这笔法,似曾相识。”
我低头不语,他忽然扣住我手腕:“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
五岁儿子突然抱住他大腿:“叔叔,你玉佩是假的!”
王爷脸色骤变:“胡说!这是御赐之物!”
萌宝眨着无辜大眼:“真的那块在娘亲妆奁里垫桌脚呀。”
他踹开我房门,掀开妆奁那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盒底静静躺着的,才是真正的龙纹玉佩。
而被他捏在手心的那一块,正无声地裂开细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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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梅雨,总是这么黏稠稠的,扯不断的银丝,将天地都笼在一片迷蒙水汽里。沈未晞坐在“晞光阁”临窗的画案后,看着雨丝顺着黛瓦滴落,在门前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的日子,就像这檐下的滴水,刻板,平静,波澜不惊。
铺子不大,临水而建,推开窗就能看见蜿蜒的河道和偶尔滑过的乌篷船。空气里混着墨香、潮湿的木料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属于江南水乡特有的、略带腐朽的甜腥。她在这里已经五年了,靠着卖画、偶尔替人抄书度日,养活自己,还有那个小人儿。
“娘亲娘亲!”一团温热的小身子扑进她怀里,带着皂角的干净气息和孩童特有的活力,“你看我捡的石头,像不像一只小乌龟?”
沈未晞低头,看着儿子阿澈献宝似的举着一块湿漉漉的鹅卵石,那双酷似其父的凤眼里,此刻清澈得能倒映出她的影子。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唇角不自觉漾开一丝笑意,拿帕子擦去他额角沾着的雨珠:“像。我们阿澈眼力最好了。”
就在这时,门廊下的风铃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湿气的大手拨动,发出略显凌乱的脆响。
有人进来了。
沈未晞下意识抬头,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开,便猝不及防地僵在脸上,然后一点一点,碎裂成肉眼可见的苍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又猛地疯狂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门口逆光站着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袍角用金线绣着暗沉的云纹,即便被雨水打湿了边缘,依旧透着一股迫人的贵气。他身后跟着两名劲装护卫,沉默地立在雨幕中,如同两道没有生命的影子。
是他。
萧衍。
那个曾与她有过三年夫妻名分,那个曾手把手教她握笔习字,那个曾在她耳边许下过缱绻誓言,最后……也是那个面无表情,挥手下令赐她白绫鸠酒的靖安王。
五年光阴,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更添了几分深沉内敛,只是那双眼,依旧锐利如鹰隼,此刻正缓缓扫过这间不大的画铺,然后,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沈未晞猛地垂眸,将剧烈翻腾的情绪死死压进眼底。她感觉到怀里的阿澈不安地动了动,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
萧衍踱步进来,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下,敲打在沈未晞紧绷的神经上。他并未立刻看她,而是走向墙边挂着的一幅水墨兰草图。
那是她前几日才画完的。用笔是她惯有的风格,疏朗飘逸,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孤峭。
他站定,目光落在画上,修长的手指虚虚拂过墨迹,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冰碴子的寒意:“这画……笔法倒是特别。”
沈未晞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她能感觉到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从画上移开,再次落在了她的头顶。
“抬起头来。”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却只敢落在他胸前那冰冷的金色蟒纹扣上。
“民妇……见过大人。”她的声音干涩,带着极力压制后的微颤。
萧衍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沈未晞看不懂的暗流。他朝她走近一步,属于他的、带着凛冽松柏气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他问,语气平淡,却字字惊心。
沈未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大人说笑了……民妇粗鄙,怎会有幸得见大人天颜……”
“是么?”萧衍拖长了语调,忽然伸手,从旁边的画缸里抽出了一卷画轴,那是她废弃的草稿,上面有几笔随意勾勒的远山轮廓。他的指尖点在那山石的皴法上,“这笔触,这转折……像极了本王一位故人。”
他猛地抬眸,视线如利箭般射向她:“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沈未晞。他怀疑了!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那独特的皴法,是她当年在他书房里,临摹那位早已逝去的前朝大家孤本时,被他亲手纠正过的……他记得!他居然记得!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瘫软下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像颗小炮弹般冲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萧衍的大腿。
“叔叔!”
是阿澈!
孩子仰着那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大眼睛眨呀眨,满是天真无邪。他伸出小手指,精准地指向萧衍腰间悬挂的那块象征着亲王身份、莹润剔透的龙纹玉佩。
“叔叔,你腰间这块玉佩,是假的哦!”
童声清脆,如同玉珠落盘,却在这寂静的、充满对峙tension的画铺里,不啻于一道惊雷!
萧衍周身那冰冷的威压骤然一滞,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腿边这个还没他腰高的小豆丁,眉头狠狠拧起:“放肆!黄口小儿,胡言乱语!此乃御赐之物,岂容你信口雌黄!”
他身后的护卫也瞬间手按上了刀柄,眼神凌厉地盯住阿澈。
沈未晞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阿澈!快回来!不许胡说!”
阿澈却像是根本没听到母亲的呵斥,依旧抱着萧衍的腿,小脑袋歪着,语气十分肯定,甚至还带着点“你真不识货”的惋惜:“真的那块,在娘亲的妆奁里,垫桌脚呢!”
轰——!
沈未晞只觉得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天灵盖上,眼前瞬间一黑,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完了。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萧衍的脸色,在阿澈那句话落音的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震惊、荒谬、以及一丝被触及逆鳞的、风雨欲来的阴沉。他缓缓地,将目光从阿澈那张无辜的小脸上,移到了沈未晞惨白如纸、写满惊惶的脸上。
那双他曾无比熟悉的、总是含着温柔水光的眼眸,此刻盈满了绝望的恐惧。
不需要再问了。
答案,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
萧衍猛地抬脚,动作算不上轻柔地挣开了阿澈的搂抱,大步流星地朝着画铺后方,那扇通往内室的门走去。
“不——!”沈未晞发出一声短促的、濒死般的哀鸣,想要冲上去阻拦,却被萧衍身后的护卫面无表情地抬手挡住。
“大人!那是民妇的寝居!您不能……”她的挣扎和哀求,虚弱得像蚊蚋,根本无法撼动男人分毫的决心。
萧衍甚至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前,抬脚——
“砰!”
一声巨响,门板被粗暴地踹开,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
内室狭小,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临窗摆放的一张梳妆台。妆台有些旧了,一条桌腿似乎有些不稳,下面确实垫着什么东西。
萧衍的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钉在了那个陈旧的、漆面有些剥落的妆奁上。
他几步跨过去,伸出手,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毁灭性的急切,猛地将妆奁掀开!
里面只有些寻常的木簪、绒花,几盒劣质的胭脂水粉。
他的手指颤抖着(沈未晞从未见过他的手颤抖),拨开那些零碎杂物,探向妆奁的底部。
指尖,触碰到了一块硬物。
他动作一顿,随即,将那块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块玉佩。
玄色的丝绦已经有些褪色,但玉佩本身,却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一层温润内敛、仿佛有生命般的莹莹光泽。玉质通透,雕工精湛绝伦,每一道线条都蕴含着皇家独有的气度与威严。一条五爪金龙盘旋其上,龙睛微凸,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玉而出,腾云驾雾。
这才是真正的,靖安王萧衍的身份象征,当年大婚时,先帝亲赐,与他腰间那块形制一般无二,却唯有玉质和雕工深处蕴含的“气”,无法仿造的龙纹玉佩!
它竟然……真的在这里。
在这江南小镇,一个低贱画妇的妆奁底部,沾着灰尘,被用来……垫桌脚!
萧衍捏着这块失而复得、却又以如此屈辱方式出现的玉佩,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取下了自己腰间一直佩戴的那块“御赐”玉佩。
两块玉佩并排放在眼前。
高下立判。
真的那块,光华内蕴,龙纹灵动,透着千年古玉的深沉气韵。
而假的这块……在真品那无声的对比下,显得呆滞、僵硬,那层浮于表面的“莹润”,此刻看来竟如此廉价刺眼。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玉体内部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开了几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纹。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玉髓断裂的细响。
假玉佩上的裂纹,在他掌心,似乎又加深了一道。
萧衍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九天玄冰瞬间冻结。宽阔的背影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满了山雨欲来的恐怖风暴。他死死盯着手中一真一假两块玉佩,眼神晦暗不明,翻涌着惊涛骇浪。
沈未晞瘫软在门边,被护卫拦着,无法靠近。她看着那个背影,看着他手中那块垫了五年桌角的玉佩,五年前那场锥心刺骨的背叛、那杯几乎饮下的毒酒、那彻骨的寒意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吞没。
阿澈不知何时挤了进来,看看僵立的萧衍,又看看面无人色的娘亲,似乎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怯怯地挪到沈未晞身边,小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小声嗫嚅:“娘亲……”
这一声,打破了室内死寂的凝滞。
萧衍猛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沈未晞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有震怒,有难以置信,有被愚弄的狂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在废墟之下的,剧烈刺痛。
他一步步走回来,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沉重得让沈未晞的心脏也跟着一起下坠。
他停在沈未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未、晞。”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那个早已被皇室玉牒除名,被世人认为已经死了五年的名字。
“你,没死。”
这不是疑问,而是冰冷的陈述。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紧紧依偎在沈未晞身边,正用那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警惕又好奇地望着他的阿澈身上。
孩子的眉眼,在褪去了最初的惊恐后,那轮廓,那神态……尤其是那双眼睛……
萧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更加荒谬、更加让他无法接受的猜测,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他的脑海,死死咬住了他的心脏。
他死死盯着阿澈,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危险的颤抖:
“他……”
“是谁的孩子?”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压得沈未晞喘不过气。萧衍那句“你是谁的孩子”,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直透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阿澈往自己身后藏去,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躯挡住那道审视的、锐利得几乎要将人剥皮拆骨的目光。
“王爷在说什么?”她声音发颤,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倔强,“民妇听不懂!阿澈是我的孩子,与王爷……与任何人无关!”
“无关?”萧衍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他向前逼近一步,玄色的衣袍带起一阵冷风,阴影彻底笼罩了母子二人。他无视沈未晞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唇,目光死死锁住她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阿澈。
那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能映出他此刻阴鸷的面容。那眉骨的走向,那抿起嘴唇时倔强的弧度……越是细看,一种荒谬而又惊悚的熟悉感就越是强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五年前……如果她没死……如果那时候……
一个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的念头疯狂滋生。
他猛地伸手,不是去抓沈未晞,而是直接探向她身后的阿澈!
“让开!”
“不要!”沈未晞尖叫一声,如同护崽的母兽,一把抱住阿澈,转身就想往门外冲。可她一个弱质女流,哪里快得过萧衍的动作。
他的手,如同铁钳,轻易就扣住了阿澈细小的胳膊。
“啊!”阿澈吃痛,叫了一声,小脸上瞬间涌上恐惧,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哭出来,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瞪着萧衍。
“你放开他!放开我儿子!”沈未晞疯了一般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红痕,可那手指纹丝不动。
萧衍根本不看她,他只是低着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端详着阿澈的脸,仿佛要从这稚嫩的眉眼间,找出确凿的证据,印证那个让他五脏六腑都绞缠起来的猜测。
孩子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般的悸动,让他扣住孩子胳膊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告诉本王,”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危险的压迫,盯着阿澈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阿澈被他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身子微微发抖,却还是哽着嗓子回答:“我……我叫阿澈……清澈的澈……五岁……”
五岁!
萧衍的呼吸猛地一窒。
时间对得上!完全对得上!
他扣着阿澈胳膊的手,无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
“你弄疼我了!”阿澈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这一声,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沈未晞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低头,一口咬在萧衍的手腕上!
萧衍吃痛,闷哼一声,手下意识一松。
沈未晞趁机一把将阿澈抢回怀里,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紧紧抱着儿子,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萧衍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绝望的戒备。
萧衍抬起手腕,看着上面清晰的、渗出血丝的牙印,再抬眼看向沈未晞。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红着眼睛,浑身炸毛,拼死保护着自己的幼崽。
而那个“幼崽”……很可能……流着他萧衍的血!
这个认知,像一场飓风,将他五年来的坚信不疑、将那场由他亲手下令的“死亡”,彻底掀翻、搅碎!
她没死。
她带着一个孩子,隐居在这江南水乡。
一个五岁的孩子。
一个……眉样如此酷似他的孩子!
那块真的龙纹玉佩,在她妆奁里垫桌脚!
假的玉佩,在他腰间佩戴了五年,直至今日,在真品面前,无声碎裂!
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无法接受,却又无法忽视的、血淋淋的真相!
五年前的那场“罪证”,那杯他亲眼看着她饮下的毒酒……难道……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四肢百骸都冰冷僵硬。
“沈未晞,”他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力压抑的混乱,“五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他向前一步,试图靠近,想从她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或者……他希望看到的,别的情绪。
“你别过来!”沈未晞厉声尖叫,将阿澈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再看萧衍一眼,“滚!你给我滚出去!靖安王殿下,民妇高攀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她的反应,激烈得反常,更像是一种被戳穿秘密后的恐慌。
萧衍停住脚步,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胸膛剧烈起伏。内室狭小,空气污浊,混合着霉味、墨香,还有此刻弥漫开的、浓烈的恐惧与对峙。
他看着她,看着那个紧紧依偎着她、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的孩子。
五年。
他以为她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带着所谓的“背叛”和“罪孽”。
她却在这里,活着,卖画为生,还带着一个可能是他骨血的孩子!
而他那块象征身份、代表着他曾给予过她的荣耀与信任的龙纹玉佩,被她像丢弃垃圾一样,塞在妆奁最底层,垫着那条摇晃的桌腿!
屈辱,愤怒,震惊,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巨大的恐慌和……刺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死死攥紧了手中那块真的龙纹玉佩,冰凉的玉质硌得掌心生疼。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妆奁底部的灰尘气息,以及……这五年,她无声的嘲弄。
“好,很好。”萧衍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沈未晞的灵魂都剖开,“你不说,可以。”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阿澈,那眼神复杂得让沈未晞心胆俱裂。
“带走。”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不是对沈未晞,而是对着她怀里的阿澈。
门外的两名护卫立刻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地朝沈未晞和她怀里的孩子走来。
“不——!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放开我的孩子!”沈未晞彻底崩溃了,她死死抱着阿澈,指甲几乎掐进孩子的皮肉里,拼尽全力挣扎,嘶吼,如同濒死的困兽。
阿澈也被这阵仗吓坏了,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娘亲!娘亲!我怕!”
孩子的哭声尖锐刺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护卫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一人上前,毫不费力地分开了沈未晞死死环抱的手臂,另一人则伸手去抱阿澈。
“不要!求求你们!王爷!萧衍!我求你!别动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命啊!”沈未晞被护卫制住,无法动弹,只能声嘶力竭地哭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阿澈被那个护卫强行从她怀里抱走。
“娘亲!娘亲!放开我!我要娘亲!”阿澈在护卫怀里拼命踢打哭喊,小脸涨得通红。
萧衍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一切。沈未晞的哭求,孩子的哭喊,仿佛都无法触动他分毫。只有紧抿的薄唇和微微抽动的眼角,泄露了他内心绝非表面这般平静。
“看好她。”他对制住沈未晞的护卫下令,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他转身,不再看身后那令人心碎的一幕,率先走出了这间压抑的内室。
抱着阿澈的护卫紧随其后。
“阿澈——!把我的阿澈还给我——!萧衍!你不是人!你畜生不如!”沈未晞绝望的哭骂声从身后传来,如同泣血。
萧衍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以更快的速度,踏出了“晞光阁”的门槛。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屋檐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沉重与冰冷。
护卫将哭得几乎脱力的阿澈抱上了停在巷口的、毫不起眼的马车。
萧衍站在车旁,听着车内孩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他低头,摊开手掌,那块真的龙纹玉佩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温润的光泽,此刻却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假的玉佩,已经在他另一只手里,碎裂成了几块,棱角尖锐,硌着他的皮肤。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迷雾重重。
沈未晞没死。
一个五岁的孩子。
垫桌脚的玉佩。
他需要答案。
立刻,马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眸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
“回别院。”
他沉声吩咐,掀袍上了马车。
马车轱辘,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驶离了这条幽静的临水小巷,也将画铺内沈未晞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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