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途歧路人

1深渊里的微光青云宗，藏书阁。午后本该静谧的时光，

被一声闷响和随之而来的嗤笑打破。叶辰坤的身体重重撞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

几卷兽皮古籍哗啦啦落下，砸在他的头上、肩上。他像一只被撕烂的布偶，蜷缩在角落里，

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废物就是废物，连当个扫地杂役都碍眼。

”大师兄赵干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如同在看一摊烂泥。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外门弟子，发出压抑的哄笑。叶辰坤没有抬头，视线所及，

只有赵干一尘不染的白色靴尖，和他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沾满污渍的杂役服。

额角的旧伤在撞击下再次裂开，温热的血液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他一侧的视线。“瞪我？

”赵干脚尖抬起，不轻不重地碾在叶辰坤的手背上，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这‘藏经阁’三个字，也是你这种废物配看的？记住了，你只是宗门发善心养的一条狗，

负责把这里舔干净。”钻心的疼痛从手背传来，叶辰坤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唇咬得发白，

但他依旧一声不吭。一年前，叶家覆灭，父亲拼死将他送入这天下第一宗，所求的，

不过是让他活下去。曾经的少年意气，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羞辱和绝望中，

磨成了深入骨髓的麻木。反抗？他试过。代价是三个月下不了床。活下去，

像野草一样活下去。这是支撑他唯一的信念。“把这里收拾干净，若有半点灰尘，

明日便不是一顿打这么简单了。”赵干冷哼一声，仿佛做了什么无趣的事，

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去。脚步声远去，藏书阁底层重归死寂。叶辰坤维持着蜷缩的姿势，

过了许久，才缓缓动了一下。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撑地的右手却传来一阵剧痛——那是刚才被赵干靴底碾过的地方，破皮流血，

混着地上的灰尘，一片狼藉。他需要清理伤口，也需要清理这片狼藉。

视线有些模糊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角落一块半人高的、布满青苔的古老石碑上。

那石碑据说比藏书阁的历史还要久远，上面刻着无人能识的怪异符文，

平日里连打扫的杂役都懒得理会，只当是个碍事的摆设。叶辰坤踉跄着走过去，

想倚着石碑稍作喘息。手上的血不断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就在他身体靠上石碑的瞬间，

受伤的右手无意识地按在了那些冰冷的符文之上。嗡——！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震鸣，

猛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灵魂的震颤。下一刻，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拽出了身体，

眼前的一切——书架、古籍、灰尘、血迹——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崩裂，

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无数模糊的景象碎片在他周围飞速流转，时间的感知变得错乱。

他仿佛坠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身不由己。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股拉扯的力量骤然消失。叶辰坤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呕吐。

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藏书阁底层，阳光透过高窗的角度，

却分明显示着……这是半天前的午后？他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得出现了幻觉。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了那个刻入骨髓的、带着戏谑和傲慢的声音。“那废物肯定又在偷懒，

走，去瞧瞧。”是赵干！叶辰坤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他猛地缩身，

藏匿于一排厚重的书架之后，透过缝隙，他清晰地看到——半天前的赵干，正带着那几个人，

脸上挂着熟悉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朝着他平日打扫的区域走去。他……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被打之前？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淹没了他。是那块石碑！是手上的血！就在这时，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突兀地涌入脑海：“时空妖狐……守护之契……以血为引，

窥视过往之痕……”信息支离破碎，却让他明白，某种不可思议的契约，

在他与那块石碑之间，达成了。恐惧、茫然，还有一丝绝境中挣扎出的、微弱的希望，

在他死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他看着“过去”的赵干在那里搜寻不着，

骂骂咧咧地离开。然后，时间的流速似乎恢复了正常。眩晕感再次袭来，等他稳住心神，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在”——依旧站在石碑旁，右手上的伤口依旧在渗血，

按在那些仿佛活过来的符文上。脚步声再次从楼梯口传来，

与“记忆中”半天前的情景完美重合。“废物，果然在偷懒！”赵干的身影出现，

脸上带着毫不意外的狞笑。若是以往，叶辰坤只会默默承受。但此刻，

他脑海中清晰地预知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赵干会如何出手，会把他踢向哪个书架，

会说什么样侮辱的话。在赵干蕴含着微弱灵力的一脚踹来的瞬间，

叶辰坤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格挡或硬抗，而是顺着那股力道，身体看似狼狈地向后倒去，

但倒下的方向和角度，却微妙地偏离了原本的轨迹。“砰！”他依旧撞上了书架，

但位置恰好是一个堆放了不少陈旧玉简和厚重金属典籍的区域。这一撞之力，

让顶上几块看起来就不稳当的玉简和一部以玄铁为封的厚重大书，“哗啦”一声倾泻而下！

目标，正是站在下面的赵干！“嗯？”赵干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仓促间挥手格挡。

那部玄铁厚书分量不轻，砸得他手臂一麻，而几块玉简更是“噼里啪啦”掉在他头上、肩上，

虽不致命，却极其狼狈。一块玉简甚至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大师兄！

”“你没事吧！”身后的跟班们惊呼着上前。赵干脸色铁青，一把拂开身上的东西，

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叶辰坤。是巧合？这废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不溜手”了？

叶辰坤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仿佛受了重创，但埋在阴影里的嘴角，

却勾起了一丝冰冷到极点的弧度。他依旧被打倒了，依旧浑身疼痛。但这一次，

不可一世的大师兄，在众人面前，被他这个“废物”用这种方式弄得灰头土脸。……深夜。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寂静无人的藏书阁底层。所有杂役都已歇息，

只有叶辰坤独自一人，坐在那块冰冷的石碑旁。手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

身上的淤青依旧作痛，但他的眼睛，却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轻轻抚摸着石碑上那些已然恢复平静、仿佛从未有过异常的符文，

感受着其中若有若无的、与他产生了一丝联系的冰凉气息。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时，

从石碑阴影处踱步而出，静静蹲坐在他面前的一只小兽身上。那是一只通体雪白，

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狐狸。它有一双琉璃般纯净剔透的眸子，

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神秘的紫意。此刻，它正歪着头，

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好奇、审视和一丝……慵懒的目光，打量着叶辰坤。

这就是石碑里的存在？这就是与他签订血契的……时空妖狐？叶辰坤深吸一口气，

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对着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些过分可爱的小东西，

发出了沙哑而充满难以置信的询问：“你……到底是什么？

”小狐狸眨了眨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跃，跳上了他的膝盖，

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蜷缩起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好问的。无尽的谜团，

与一抹微光，同时在这深渊般的黑夜里，悄然蔓延开来。2时空的学徒月光如水，

流淌在寂静的藏书阁。叶辰坤靠着冰冷的石碑，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其上玄奥的符文。

膝盖上，那只名为“萌萌”的白色小狐狸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呼吸均匀，

仿佛只是只寻常的宠物。但叶辰坤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穿越时空……”他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心脏仍在为不久前那匪夷所思的经历而剧烈跳动。

那不是梦，额角的淤青和手背的刺痛都在提醒他，那是真实不虚的力量。“喂，

”他轻轻戳了戳萌萌柔软的身子，“我该怎么……再用一次那种力量？

”萌萌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无奈，

它用小爪子拍了拍叶辰坤的手，

一道模糊的心念传递过来：“血……意念……很累……”信息虽简单，叶辰坤却瞬间明悟。

以鲜血为引，以意念驱动，而代价，是精神上的巨大疲惫。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他必须掌控它，这是他在绝望中窥见的，唯一的微光。接下来的日子，

叶辰坤的生活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明面上，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任人欺凌的扫地杂役。

赵干的刁难变本加厉，时而让他一夜之间清扫完整个藏书阁三层，时而又故意打翻墨盘，

让他擦拭浸透典籍的污渍。暗地里，他却成了最勤奋的“时空学徒”。第一次主动尝试，

是在赵干命令他擦拭所有书架顶部的灰尘之后。他知道，以他淬体三重的微末修为，

完成这项工作至少需要一整夜，且必然会因“进度缓慢”而挨打。他躲到石碑后，

咬破刚刚结痂的指尖，将血抹在符文上，脑海中拼命观想着“回到接到命令之前”。

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比上次轻微，却依旧难以忍受。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眼前景象变幻，

小说《命途歧路人》 命途歧路人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