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儿媳当女儿疼

中午十一点半，张慧刚把抹布拧干挂回水龙头下。她正打算切菜准备午饭，门“砰”地被推开。

陈悦提着包走进来，书包甩在沙发上。她看了眼厨房，皱眉说：“我饿了，饭怎么还没好？”

张慧放下菜刀，擦了擦手：“马上就好，你先坐会儿，我加个菜。”

陈悦没应声，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脚翘起来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她打开手机刷视频，音量开得不小。

张慧重新系上围裙，打开燃气灶。锅热后倒油，炒肉片、放青椒、加酱油。她动作快，但手有点抖。昨天的碗被掀翻，今天不能再出错。

十二点整，四道菜端上桌。红烧排骨、清炒豆角、蒸鱼、蛋花汤。米饭盛好，筷子摆齐。

“悦悦，可以吃饭了。”张慧轻声说。

陈悦放下手机，夹了一筷子豆角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脸一沉，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这菜是给人吃的？”她站起来，“豆角没熟透，鱼又腥又咸，谁做的？”

张慧站在一旁，手指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王秀兰这时从房间出来，围裙都没解。她看了一眼桌子，冷笑着说：“我说呢，难怪我闻着味儿不对。你当自己是谁？我家女儿吃不惯这种饭正常得很。”

张慧低下头：“我……我再炒一个。”

“还炒？”王秀兰声音拔高，“你做的饭能吃吗？天天浪费食材，不如去外面买盒饭回来。”

陈悦已经起身往门口走：“我不吃了，约了同学吃饭。”

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说：“嫂子下次做饭前先问问我们想吃什么，别自作主张。”

门关上了。

屋里静下来。

王秀兰坐在桌边，没动筷子，也没走。她盯着张慧：“你嫁进来三年，就没做过一顿让我满意的饭。我儿子娶你，不是让你糟蹋粮食的。”

张慧没说话，走到桌边开始收碗。她的手碰到滚烫的盘底，微微发颤。

王秀兰站起身，经过她身边时说了句：“连个孩子都不会生，饭还做不好，留你在家里干什么？”

这句话落下，她转身进了房间，门轻轻带上。

客厅只剩下张慧一个人。

她把剩菜一碗碗倒进垃圾桶。排骨只动过两块，鱼几乎没碰。汤倒进去的时候，油花浮在厨余垃圾上，慢慢散开。

她蹲在垃圾桶前，膝盖压着地面。眼睛酸胀，但她没让眼泪掉下来。

厨房水槽里堆着碗碟。她戴上橡胶手套，打开水龙头。冷水冲下来，泡沫一点点升起。

她右手虎口的茧蹭着碗沿，磨得发疼。

陈宇是十二点二十到家的。他进门换了拖鞋，看见饭桌空着，问了一句：“妈呢？”

没人回答。

他走进厨房，看见张慧在洗碗。灶台上凉着几道菜，盖着盘子。

“她们没吃？”他问。

张慧摇头：“悦悦说菜不好吃，走了。妈……也没动。”

陈宇“哦”了一声，拉开冰箱拿出一瓶水。他靠在门框上喝了一口，目光扫过餐桌上的狼藉。

“又是饭菜的事？”他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妈嘴上不饶人，其实没别的意思。悦悦年轻，不懂事，你也让着点。”

张慧没回头，继续刷碗。

“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她声音很轻，“我会改的。”

陈宇听出她语气不对，想再说什么，电视广告突然响了起来。他转身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遥控器按了几下。

镜头切换到体育新闻。他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滑动手机。

广告间隙，他抬头望向厨房。张慧背对着他，肩膀绷得很紧。她摘下手套，用抹布擦灶台，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什么痕迹抹掉。

他心里动了一下，像是有根线轻轻拉了下。

但他没站起来。

过了几分钟，他起身去卧室换衣服。路过厨房时脚步顿了一下，嘴唇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拎起公文包，开门走了。

张慧听见关门声，停下手里的活。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那几道没动过的菜。她掀开盖子，鱼还是温的。她夹起一块尝了尝。

不咸，也不腥。

她放下筷子，把剩下的菜全倒进垃圾桶。

然后回到厨房，重新烧水，泡了一壶茶。这是王秀兰爱喝的铁观音。她倒进保温杯，放在婆婆房门口的小桌上。

做完这些，她坐在阳台的小凳上。

阳光照在身上，但她觉得冷。

她低头看左手腕上的银镯。那是母亲给的，戴了三年，一直没摘。银面有些发暗，边角也磨平了。

她伸手摸了摸，冰凉。

楼下传来孩子的笑声，还有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她望着楼下的树影，树叶晃动，光斑在地上跳。

她想起早上五点半起床时，天还是灰的。她煮粥、煎蛋、热牛奶，一样样摆好。没有人说谢谢，也没有人看她一眼。

现在是下午一点十五分。

她得准备晚饭了。

她站起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猪肉要提前解冻，青菜要择干净，汤要早点炖上。

她拿出砧板，放在料理台上。刀刃碰到案板，发出一声轻响。

她开始切菜。

一刀，又一刀。

手腕上的银镯滑了一下，贴着皮肤，凉得让她手指一缩。

刀还在往下落。

小说《把儿媳当女儿疼》 把儿媳当女儿疼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