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陈砚苏晚照 作者:要讲礼貌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10-21 13:38:57
大学时第一次见到陈教授,是在阶梯教室的后排。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像浸了冷泉的玉石。“我是陈砚,
负责你们这学期的心理学导论。”台下瞬间安静。女生们交头接耳,压低的声音里全是兴奋。
我低头假装记笔记,心里嘀咕:装什么高冷。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个讲台上清冷疏离的男人,
心里正翻涌着惊涛骇浪。十年后的今天,我坐在市中心最贵的旋转餐厅里,
对面还是那个陈砚。他替我拉开椅子,动作一丝不苟,和当年在讲台上写板书时一样严谨。
“林疏月,看看想吃什么。”他把菜单推过来,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我低头看菜单,
心里却在翻江倒海。因为我能听见他的心声。【她今天穿这条裙子真好看。
头发好像又长了一点……】【要不要给她点红酒?算了,她胃不好。
】【十年了……终于又能这样看着她吃饭。】我捏着菜单的手指微微收紧。这诡异的能力,
是三天前突然出现的。当时我正熬夜赶一个广告策划案,头疼欲裂,不小心打翻了咖啡。
滚烫的液体泼在键盘上,瞬间黑屏。我骂了句脏话,抓起纸巾去擦。
一股微弱的电流猛地窜过指尖,直冲大脑。眼前一黑,再睁眼,世界就变了。
我先是听见楼下保安的心声:【妈的,这破天气,
老婆又打电话催交暖气费……】接着是隔壁熬夜打游戏的邻居:【艹,又输了!
明天上班又要迟到……】最后,是我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完了,甲方爸爸的案子要泡汤!
】我以为自己疯了。或者**过量导致幻听。直到昨天,我在公司楼下遇见陈砚。
他代表市里一个重要的文化项目来我们广告公司考察。西装革履,清冷依旧,
在一群热情过度的公司高层簇拥下走进会议室,目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微微颔首。那一刻,
铺天盖地的声音涌进我脑海——【她瘦了。】【黑眼圈这么重,又熬夜?
】【……还是不敢看我。】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会议开了三个小时,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边全是陈砚冷静发言下,那汹涌澎湃的内心独白。【方案做得不错,
是她主导的吧。】【那个姓张的总监看她的眼神不对。】【待会儿用什么理由能单独说句话?
】会议结束,高层们簇拥着他去吃饭。他经过我身边,脚步顿了一下,
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蜷。【疏月。】没有声音发出,可这两个字在我脑中炸开,
清晰无比。“想好吃什么了吗?”陈砚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我慌忙抬头,
撞进他镜片后沉静的目光里。“啊?哦,这个……西冷牛排吧,七分熟。
”我胡乱指了菜单上最贵的一道。他点点头,叫来服务生。“一份西冷七分熟,一份鳕鱼,
配菜都要烤芦笋。前菜要生蚝和沙拉。甜点……草莓慕斯,谢谢。”他点得流畅自然,
全是我喜欢的。服务生离开。桌上只剩下我们两人,和舒缓的背景音乐。
沉默在精美的餐具间流淌。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下去,也压不住心头的躁动。
我看着他放在桌面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这样一双手,
曾经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遒劲的板书,也曾在图书馆里,
轻轻拂去我睡着时不小心蹭到脸颊的书页。“工作……还顺利吗?”他开口,打破沉默,
语气是惯常的平淡,听不出关心。【听说她那个项目被甲方刁难了好几次。
】【张总监没为难她吧?】我心里咯噔一下。张总监确实在会议上故意挑刺,想压我的风头。
“还行,习惯了。”我含糊道,叉子无意识地拨弄着餐巾。“压力别太大。”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用词,“有些事……不值得。”【真想让她辞职。】【我养得起。
】“噗——”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呛得直咳嗽。“怎么了?”他立刻起身,
绕过桌子,轻轻拍我的背。带着体温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落下来,沉稳有力。【水太凉了?
】【还是我说错话了?】“没、没事!”我咳得脸通红,连忙摆手,“不小心呛到了。
”他站着没动,手掌依旧停在我背上,温度透过布料熨帖着皮肤。距离太近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松木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书卷味。【好瘦。】【带她多吃点。
】“我没事了,陈教授。”我刻意加重了称呼,身体微微后撤,避开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了一下,慢慢收了回去。【她还是怕我。】【十年了……】他坐回对面,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说了句:“小心点。”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美味的食物味同嚼蜡,耳边是陈砚冷静自持的外表下,那截然相反的、汹涌澎湃的心声洪流。
【她吃东西的样子一点没变。】【嘴角沾到酱汁了……要不要提醒?算了,她自己会擦。
】【十年……真快。】十年。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我放下刀叉,终于忍不住抬头,
目光直直地看向他镜片后的眼睛。“陈教授。”“嗯?”“十年……挺长的。
”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切鳕鱼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她……什么意思?
】【难道……】“是啊。”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眼神却深了几分,“十年,能改变很多事。”【也有些人,有些事,从未改变。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我听见了。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时间倒回十年前,
大学的秋天。九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微燥。我抱着厚厚的《普通心理学》课本,
踩着上课铃冲进阶梯教室。后门开着,我猫着腰溜进去,想找个后排的位置。“那位同学。
”清冷的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不高,却让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我僵在原地,慢慢直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包括讲台上那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迟到,坐前面来。”他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责难的意思,
却让人无法反驳。我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第一排唯一剩下的空位坐下。
旁边坐着一个气质很干净的男生,对我友好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认出他是隔壁班的学霸,苏晚照。后来他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讲台上,陈砚开始讲课。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质地温润的玉石,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枯燥的心理学理论从他口中讲出来,竟也引人入胜。但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脸烧得厉害,
一半是窘迫,一半是……讲台上那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他就是陈砚?
那个最年轻的教授?】【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冷……】“林疏月同学。”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惊得我一个激灵。“到!”我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教室里响起几声压低的轻笑。
陈砚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隔着镜片,似乎有极浅的笑意一闪而过。【反应倒挺快。
】【脸这么红……】我瞬间睁大了眼睛。刚才……是谁在说话?那声音很轻,
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音色……分明是陈砚的!可讲台上的他,嘴唇根本没动!幻觉?
一定是迟到太紧张出现幻觉了!“请回答一下,
弗洛伊德提出的本我、自我、超我三者之间的区别。”他问道。我大脑一片空白,
课本上的字一个都想不起来。旁边苏晚照悄悄把摊开的课本往我这边推了推,
手指在某个段落点了点。我像抓住救命稻草,磕磕巴巴地念了起来。陈砚静静听着,
等我念完,点了点头。“基本正确,坐下吧。”他目光扫过苏晚照,“课堂上,
独立思考很重要。”苏晚照吐了吐舌头。我坐下的瞬间,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苏家这小子……倒是热心。】【……也好。】那之后,我开始频繁地“幻听”。图书馆里,
我抱着书撞到书架,他正好经过,伸手扶住差点掉下来的大部头。我忙不迭道谢,
他淡淡点头离开。脑子里却响起:【冒冒失失。】食堂排队,我端着餐盘转身,差点撞到人,
抬头一看又是他。他不动声色地侧身让开。脑子里:【又是她。】最离谱的是在校园小路上,
我和室友苏晚照打闹着追赶,不小心撞进一个人怀里。熟悉的松木气息。抬头,
陈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在眼前。“对、对不起陈教授!”我慌忙后退,脸又烧起来。
他看着我,没说话。脑子里却像炸开了锅:【跑什么?后面有狗追?】【撞疼没有?
】【脸红得像苹果……】我呆住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微微蹙眉:“走路看着点。
”说完就走了。留下我和苏晚照面面相觑。“疏月,你脸好红!怎么了?陈教授骂你了?
”苏晚照紧张地问。“没……没有。”我摇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是幻觉!
我真的能听见陈砚的心声!虽然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但绝对是他!
这个发现让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困惑。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晚照。谁会信?
我自己都觉得荒谬。我偷偷观察陈砚,
他依旧是那个学识渊博、清冷自持、被无数学生偷偷倾慕的陈教授。他看我的眼神,
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更冷淡几分。
进我脑子里的声音……那些与他外表截然相反的、带着温度甚至一丝……焦躁和关心的碎念,
又是怎么回事?一次课后,我故意磨蹭到最后,想交作业时试探一下。
他收拾着讲台上的东西,头也没抬。“陈教授,我……我有问题想问您。
”我把作业本递过去。他接过,随意翻了翻,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字写得倒是不错。
】【这个问题上次课讲过,又忘了?】“这个部分,”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画了问号的地方,
“上周三讲过的内容,复习一下讲义第三十七页。”语气公事公办,毫无波澜。“……哦,
好的,谢谢陈教授。”我有些失望,准备离开。刚转身——【等一下。】我脚步顿住。
【外面下雨了。】【……带伞了吗?】我猛地回头。陈砚已经合上我的作业本,递还给我,
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句只是我的错觉。“还有事?”他看我站着不动。
“没、没了。”我接过本子,逃也似的跑了。跑到门口,外面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没带伞。正犹豫着要不要冲回宿舍,一把黑色的大伞塞进了我手里。
陈砚不知何时跟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另一把稍小的折叠伞。“先用这个。”他语气平淡,
像是随手帮个忙。【淋湿了要感冒。】【伞够大……】“那您……”我看着他那把小伞。
“我车停在附近。”他言简意赅,撑开自己的伞,大步走进了雨幕里。
我握着手里还带着他掌心余温的伞柄,看着他在雨幕中挺拔却显得有些匆忙的背影,
脑子里那些混乱的声音又涌了上来:【还好带了备用伞。】【……她应该能安全回去吧?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这种能“听见”的煎熬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学期。我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这能力时强时弱,
有时能清晰捕捉到他瞬间的念头,有时又什么都听不见。大多数时候,
他心里的声音都和他的人一样,冷静、克制,只是偶尔会冒出一些让我面红耳赤的碎片。
比如我回答问题时思路清晰,他会想:【反应快,有潜力。
】比如我穿着新买的淡蓝色连衣裙去上课,他会想:【颜色挺衬她。
】比如我和苏晚照在课间说笑,他会想:【……和苏晚照关系倒是好。】我越来越困惑。
这算……关注?可他对其他优秀的学生也一样关注。这算是……好感?
但他对我说话永远隔着三尺远,眼神也总是清清冷冷。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妄想症。直到那个周末的傍晚。我们系和别的系搞联谊,
在操场办露天烧烤。苏晚照把我拉去了。我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扫兴。天快黑的时候,
气氛热烈起来。有人起哄玩游戏,很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瓶子转了几圈,不偏不倚,
瓶口对准了我。一个平时就有点痞气的男生笑嘻嘻地问:“林疏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我选了个稳妥的。“行!在座的男生里,有没有你偷偷喜欢的?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声。我脸一下子红了,下意识地抬头想找苏晚照救场,
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到了操场边缘梧桐树下站着的人影。陈砚。他大概是路过,
手里还拿着几本书,安静地站在那里,昏黄的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隔着一段距离,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快说啊!有没有!”起哄声更大了。我像被钉在原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他听见了?
他看见了吗?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
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紧绷感,猛地撞进我的脑海:【有。
】【……是我吗?】轰的一声!全身的血似乎都冲向了头顶!我猛地转头看向梧桐树下。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一动不动。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隔着距离,
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可是……那声音!
那无比清晰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甚至……希冀的询问,绝对是他心里发出来的!
“我……我……”我张口结舌,脸烫得能煎鸡蛋,在众人促狭的目光中,
几乎是凭着本能喊了出来,“没有!一个都没有!”说完,我再也待不下去,推开人群,
低着头飞快地跑了。经过梧桐树下时,我甚至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那个方向蔓延过来,冻得我手脚冰凉。跑出很远,我才敢停下来喘气。
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陈砚那句清晰无比的:【……是我吗?】然后,
是更清晰的、带着冰冷失望的回应:【知道了。】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依旧能“听见”陈砚的心声,但次数明显变少了。即便听见,也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冰冷。
【作业写得敷衍。】【下周随堂测验范围划了,还不会?】【上课走神……心思飘哪去了?
】他甚至不再看我。上课提问时,目光会刻意地略过我。路上遇到,更是目不斜视地走过,
仿佛我只是空气。我试图解释,想道歉,可找不到任何机会,也没有任何立场。
他只是我的教授。那晚操场上的问题,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苏晚照察觉了我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口。难道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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