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上的淤青与茉莉香

第一章：闯进来的早高峰钥匙刚**锁孔，副驾门就被一股蛮力拽开，

"哐当"一声撞在旁边的路灯杆上。我还没来得及转头，一股子茉莉花香皂味就涌了进来，

混着点汗湿的热气，像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香皂。"快点啊！绿灯要没了！

"女人扒着安全带卡扣乱戳，帆布包带在她胳膊上勒出红痕。几缕碎发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

发梢还沾着点白色的泡沫，像是没冲干净的洗发水。我握着方向盘没动，

看着她在副驾上急得直蹭鞋底。这双米白色帆布鞋的鞋边都磨卷了，露出里面发黄的内衬。

上周三凌晨两点，我加班回来就看见这双鞋摆在楼下垃圾桶旁，

鞋跟处沾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王姐，"我转着车钥匙，金属圈在指尖转出银亮的圈，

"你帆布包拉链敞着，里面那份合同要是被风吹跑，你们公司那笔单子赔得起吗？

"她"呀"一声扑过去按包，半截胳膊从卷起的袖子里露出来——青紫色的淤痕像幅抽象画，

从手肘蔓延到手腕，新伤叠着旧伤，边缘泛着吓人的黄。我喉结动了动，

想起上周三她蹲在花坛边，就是用这只胳膊抱着膝盖，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看什么看！"她把袖子猛地拽下来，耳尖红得要滴血，"骑共享单车摔的，少见多怪。

赶紧开车，迟到扣全勤奖的！"引擎发动的瞬间，她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得厉害。

我眼角余光扫过，锁屏壁纸是个老太太抱着奖状的合影，

新跳出来的消息预览刺得人眼睛疼："妈今晨咳血加重，护士站说必须住院。

"她手指跟触电似的按灭屏幕，指甲在膝盖上掐出四个月牙形的白印子。

帆布包被她攥得变了形，露出里面半截印着"住院缴费单"的粉色纸片。"去市一院。

"我突然打了右转向灯，方向盘在手里转得飞快，"给你们领导发消息，就说家属急诊。

"女人猛地抬头，碎发扫过脸颊，

眼里的惊讶像水滴进热油里："你怎么——""上周三倒垃圾看见的。

"我变道时超过一辆慢吞吞的公交车，"你家灯亮到凌晨三点，救护车闪着灯出来的时候，

你抱着个印着'福'字的保温桶追在后面跑，桶盖颠掉了，撒了一路小米粥。"后视镜里，

她的肩膀突然塌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帆布包从腿上滑到脚垫，

露出里面用橡皮筋捆着的一沓缴费单，最上面那张的金额被红笔圈了个圈。

第二章：没拉的拉链与没说的话医院停车场的水泥地被太阳晒得发烫，我踩着刹车停稳时，

副驾的人还没动。她盯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上的线头，

那处线头早就被抠得起了球。"下去啊。"我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再磨蹭护士该下班了。

"她猛地回神，抓着包带的手指关节泛白："我......我会议材料还在包里，

要不还是先去公司......""材料重要还是你妈重要？"我打开车门绕到副驾，

后备箱里的苹果袋被我拎得哗哗响。这袋苹果是昨天超市打折买的，红得发亮，

我本来打算放单位茶水间。她盯着苹果袋上的价签，

突然把帆布包往怀里一抱："我没钱还你。""谁要你还了。"我把苹果塞进她怀里，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腕——那里的皮肤烫得像发烧，"全勤奖扣了就扣了，

我这月绩效奖请你吃牛肉面，加两份肉的那种。"她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苹果袋上，

洇出个深色的小圆斑。"谁要吃你牛肉面，"她抹了把脸，碎发黏在湿漉漉的脸颊上，

"油乎乎的，吃完要长痘。"**在车头上看她跑进门诊楼，帆布包在身后一颠一颠的，

没拉好的拉链里露出半截病历本，封面上的名字被水洇得模糊，只能看清个"李"字。

上周三我捡到她掉在花坛里的工牌，照片上的姑娘扎着高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姓名栏写着"李梅"。保安大叔骑着电动车过来巡逻，看见我就乐："小王又做好事啊？

这姑娘最近老跟你车后面跑，上周三还蹲你车旁边哭来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蹲我车旁边？""可不是嘛，"大叔挠挠头，"抱着你后保险杠哭，

说什么'再难也不能让妈知道'，哭得我都心疼。对了，她胳膊上那伤，

看着不像摔的......"引擎盖的温度透过衬衫烫在背上，

我望着门诊楼亮着的"急诊"灯牌，突然想起今早她按灭手机时，

着半行字："他又动手了......"第三章：肉包子与没说出口的谢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我刚拧开车锁，就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等一下！"李梅拎着个油纸袋冲过来，

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洗完头没擦。"喏，猪肉大葱馅的。"她把纸袋往我手里塞，

指尖沾着的面粉蹭在我手背上，"热乎的，刚出锅。"油纸袋上印着"张记包子铺"的字样，

我捏了捏，里面至少有四个。这家包子铺在巷尾，每天排队能排到马路牙子，

上周三我加班路过，看见李梅排在队尾，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你妈怎么样了？

"我咬了口包子，肉汁溅在下巴上。她靠在车门上系鞋带，帆布鞋的鞋带换了根新的，

天蓝色的，和她昨天那身灰扑扑的衣服格格不入。"好多了，"她系完鞋带拍了拍手，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对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呗？我弟从老家来，带了瓶好酒。

"阳光穿过她湿漉漉的发梢，在车座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茉莉花香混着肉包子的热气飘进车厢，我突然觉得这总是堵车的早高峰，也没那么讨厌了。

"你弟......"我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亲弟，在工地上开塔吊的。

"她把帆布包甩到肩上，拉链拉得严严实实，"不是......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看着她耳尖又红起来，突然想起上周三救护车来的时候，

有个穿工装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跑，手里攥着张银行卡，额头青筋暴起，

嘴里喊着"钱我来想办法"。"行啊，"我发动汽车，"正好尝尝你弟带的好酒。

"她坐进副驾时，我特意看了眼她的胳膊。袖子放了下来，遮住了那片青紫，

但手腕处露出的一小截皮肤，还是能看见淡淡的痕迹。帆布包放在腿上，被她抱得紧紧的，

像是里面装着什么宝贝。车刚拐过街角，就看见张记包子铺门口排起了长队。

李梅扒着窗户看了看，突然笑了："我说今天怎么没人排队，原来都被你买光了。

"我也笑了，心里却想着，等下路过超市，得买两箱牛奶，再买点水果，晚上去她家吃饭，

总不能空着手。第四章：餐桌上的秘密晚上七点，我拎着牛奶和水果站在李梅家门口，

心里有点打鼓。这是我第一次来她家，不知道会不会尴尬。门开了，李梅探出头来，

脸上带着笑："来了？快进来。"我走进屋，一股饭菜香扑面而来。客厅不大，

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李梅和一个男人站在老太太两边，

笑得很开心。"这是我弟，李明。"李梅指着那个穿工装的男人说。李明站起来跟我握手，

他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经常听我姐提起你，说你帮了她不少忙。"他笑着说，

"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精神好了很多，看见我就招呼我坐下。

"小伙子，谢谢你啊。"她说，"要不是你，我这老婆子可能就......""妈，

别说这些了。"李梅打断老太太的话，"快吃饭吧，菜要凉了。"餐桌上摆满了菜，

有鱼有肉，还有几个素菜，看起来很丰盛。李明给我倒了杯酒，我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照顾我姐。"李明说。我喝了口酒，酒很烈，烧得喉咙有点疼。

"应该的，邻里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说。李梅给我夹了块鱼："快吃菜，别光喝酒。

"我吃着鱼，听着他们姐弟俩聊着老家的事，心里觉得很温暖。

这是我第一次在陌生人家吃饭，却没有一点拘束感。吃到一半，李明突然叹了口气："姐，

你也别太辛苦了。妈这边有我呢，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李梅低下头，没说话，

只是往嘴里扒着饭。老太太拍了拍李明的手："你姐就是太要强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不愿意麻烦别人。"我看着李梅，突然明白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匆忙，为什么胳膊上会有淤青。

她一定是遇到了很多困难，却不愿意告诉别人，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吃完饭，

李明要留我再坐会儿，我说太晚了，该回去了。李梅送我到门口，

递给我一个袋子："这是我妈做的酱菜，你拿回去尝尝。"我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今天谢谢你能来。"李梅说，眼里带着感激。"不客气。"我说，"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小说《副驾上的淤青与茉莉香》 副驾上的淤青与茉莉香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