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于母爱

我和妈因为相亲第n次冷战之后，她转头把防老金花光，给孙子买了一套房，

并发朋友圈：「泼出去的水和家里传宗的根，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我差点没疯，

眼前却闪过弹幕：「女鹅，妈妈是爱你的，当她知道你被公司裁退，她急得团团转，

坐在客厅一晚没睡，就是为了给你找个高富帅保证下半生。」「妈妈也很不容易，

孤身寡人把两个孩子养大，还供女主读完大学，天多冷啊，妈妈为了多挣几块钱，

硬是徒步走了七公里二十年去卖包子。」「而且房子有小半的钱是贷款，优优还没成年，

房子还是在妈妈名下，老人嘛，耳根子软，女鹅多哄哄，最后房子还是归你。」

但是我前几个月找了对象，只是最近几年我们都没有结婚计划，我点开微信，打算跟妈解释，

她却发来信息。「不就是嫌弃我给你找的人丑么？」「行，我管不着你，你也别回来了，

免得我碍你眼，以后我就跟淼淼住了，你按时给我们打生活费回来就好。」

我回消息的手一顿，点开了刚刚对象发来的信息：「小区房，三房一厅，智能家居，

通风采光都好，房子写了你名，别急着拒绝，不是求婚，这只是我们上个项目成功的提成。」

1离职后，本着做人做事都有始终的态度，我和对象硬是顶着压力把手上项目跑完。

当时没想着会有后续，没想到现在真是雪中送炭，来得刚刚好。我叹了口气，就算有提成，

这几个项目加起来也不够全款买下二环的房子。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

弹幕疯了一样刷屏：「不能收！妈妈说了，女孩子要洁身自好，还没结婚呢，就送房，

肯定另有所图！免费的东西永远都是最贵的！」「我看了这男的视角，只是一套房而已，

他弯腰鞠躬陪酒陪笑，跑了好几层关系才搞下来，妈妈给女鹅推荐的相亲对象，

随便哪个都能一下拿出来！」我点开妈找的相亲对象照片，无一例外是大我十几二十岁男人，

要么是啤酒肚、要么就是地中海、还有不注重保养满脸褶子的。我强忍着不适在心里倒计时，

特意放大这些男人身上的缺点，弹幕急了。「女鹅怎么都在看他们外表？妈妈说了，

年纪大的男人懂疼人，再说了，这个年纪身份地位都有。」「钱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其他都是浮云。」「女鹅，你可是摸爬滚打出来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千万别被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骗了。」「有情不能饮水饱啊！」我心里冷笑，

我前天刚过完二十八岁的生日，我要求三十五岁以下的对象很过分吗？怎么就是有情饮水饱？

说难听点，这些人再长个两岁，都跟我妈是一个年纪，可以做我爸了。自从毕业以来，

妈就开始逼我去相亲，有时候我忙到凌晨三点，好不容易第二天有个休息。

我妈硬是早上六点拽着我起床，看着我画完妆，押着我去相亲。那时候我弟刚进监狱，

我体量妈想找上门女婿的心情，硬是陪着跑了好几个小区附近的相亲角。

以至于刚入职的公司都有一半的人知道，领导找我谈话：「刚毕业的小姑娘婚恋市场是不错，

但如果你过来上班只是为了跟这边有钱男人结婚，我建议你早做选择，不要一手两抓，

竹篮打水一场空。」等再次被妈拽起床，我无声地表达抗拒。妈推了我一把，

「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结婚就是刚毕业好找，你看人家张总，万总对你多上心，

平时也不多聊聊，找你都只能打电话来我这找！」想起这两个人在微信给我发的骚话，

我直接了当地拒绝。妈生气了，拧了我一把，「妈是过来人还能害你不成？

女人年轻的时候太要强有什么用？你看看我。」「你现在就仗着年轻的资本，有一张脸能用，

到老了，我这个岁数，我看你怎么办！」我不为所动，被催急了，直接搬到外面青旅上下班。

妈不知道哪里打探到我要另租房的信息，哭过来求我回去。「小牧啊，别怪妈着急，

妈的见识没你广，只是拿上一辈人的经验想让你不用那么辛苦。」「跟妈回去吧，

就看在下班之后能有个人给你做饭的份上。」我心软了，看着妈两鬓斑白，

想着这些年妈的不容易，弟进监狱之后，淼淼怀孕了，妈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不在身边，

她守着一个孕妇该多慌啊？那时候我内疚得不能自已，加上妈承诺不再要我去相亲角，

我就跟她回去了。甚至想着，只要妈不逼我去相亲，我什么都听她的。却没想到，

后面妈故态复萌，有时候甚至不看我的意见，直接带人到家里相看！因为这件事，

我被一家又一家的公司开除，而我妈在多要彩礼和上门女婿之中，放弃后者之后，

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女婿人选。有钱有房有车，喝酒抽烟啤酒肚，

膝下无子有一个只比我小十岁的女儿。我被最后一家公司裁了之后，

我妈对我说：「当初刚毕业那会儿找就是最好的，现在你快奔三了，又被裁了，

这条件有一个二婚的有钱人愿意娶你回家就是不错了，别再挑了，

以后落得跟我一样的操劳命。」我拒绝了之后，妈就立马把这些年自己存的钱，

加上我给她的钱统统都拿去买房，也是在暗暗给我施压。“没了工作，

我看你拿什么钱来养母？”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儿子和女儿，我妈从来就分得很清楚，

只是我太渴望她的爱了，一直拖到现在不肯认清现实。这样也好。

八岁的牧远总是渴望母亲的认同和爱。二十八岁的牧远要懂得把自己放在首位了。

2回家路上顺手买了几个苹果，刚好前几天买的衣服快递送到门口，我一起拿了进去。

可能是小时候没有穿衣打扮的机会，后面挣钱了，每个月工资下来，

我一定要给自己买一件体面的衣服。弟弟在我大学毕业之际盗窃入狱，

妈带着淼淼跟优优和我住。我买衣服也会问他们需不需要，这时候妈愁眉苦脸的看我。

「我们当年衣服一穿就是二十年，你别那么大手大脚花钱。」「你看看你的衣柜，

我的跟你的就别买了，省点钱给优优。」可是每一次拿衣服回来，妈穿得比每个人都高兴。

小区大妈跳舞的时候，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在里面好好接受改造了，

买衣服的钱是儿子挣出来的。「哟，范大姐，这衣服不便宜呢，看来你儿子真是有心了。」

「你女儿工资那么高，给你买的应该更好吧？」我站在旁边旁观了我妈的换脸，

她一脸嫌弃：「能买什么？那点工资都不够她自己花的，成天大牌大牌化妆品的买。」

后面我生气了，我妈哄我：「小牧啊，妈也不容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弟呢，

坐牢那么久，劳改出来都不知道城里有了地铁。」「妈要是不替他说几句好话，

到时候他出来，可怎么活啊？他不像你有文化有工作又有钱，呜呜……」哄着哄着，

她自己就先哭了。刚打开门，里面的嬉笑声戛然而止，刻意得不容忽视。我把苹果放桌上。

我妈立刻皱起眉，「不是跟你说了优优想吃山竹，怎么老是买苹果。」「女鹅别听妈妈的，

都是气话，妈妈给你发完消息之后就后悔了，急得在客厅里团团转，不知道怎么挽回。」

「以前这个时间她在外面跳广场舞，现在就是特意坐在客厅等你回来，好向你开口道歉的。」

「是的，我也看到了，刚才妈妈拿手机搜“不小心对女儿放狠话之后如何道歉”，

那笨拙的样子太可爱了。」我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他妈，想吃就让他妈去买。」

淼淼生了孩子之后一直在家带娃，现在孩子快四周岁了，她也没有出去找工作的打算。

我自顾自去洗了苹果，切在盘里。「天呐，大姐，你这苹果核边边还能吃，扔了多可惜呀。」

我直接推到她面前，「那你吃吧。」我妈脸色立刻变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苹果核是人吃的东西吗？！」「是啊！那凭什么让我吃？」我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毕业之后我不仅负担着一线城市的房租水电，

优优的奶粉尿布，还有四个人的吃饭生活。我也才毕业四年啊！这四年来，

为了在大城市扎根，我咽下了多少不是人吃的东西？3「所以让你早点结婚，让你早点嫁人，

我说错了吗？」「还以为自己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吗？你再不结婚，以后连苹果核都没得吃！」

我妈直接一把掀翻果盘，果肉连同苹果核一起进了垃圾桶。「不想吃，那就谁都别吃了！」

掀翻桌，我妈看了我一眼，表情痛苦地捂住了心脏瘫坐到了地上。淼淼立刻去扶她，

神色紧张：「妈，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我妈一个劲儿地痛苦**，

优优也围着她们哭了起来。「大姐，我理解你被公司裁了心情不好，

可是你今天真是太过分了！你忘记她供你到大学的不容易了吗？」「快跟妈认个错，

你想气死她么？！」眼前的弹幕也急得飞起：「妈妈这是应激反应，她的身体都抽搐起来了，

女鹅快道歉啊！」「是啊是啊，女鹅咱别干那些蠢事，要是妈妈有个好歹，

到时候伤心难受的也是你自己。」「道歉道歉——」

接下来满屏的弹幕都是偌大的两个红字——“道歉”。这一地的狼藉，我妈躺在上面，

抓着淼淼仿佛救命稻草，淼淼也是一脸紧张地查看她的状况，优优在旁边哭。他们相互依偎，

看起来像一家人。而我，像一个进门欺负孤儿寡母的讨债者。

我看向地上自己切好还没来得及吃的苹果块，心底突然平静了。每次我**我妥协的时候，

她就会用这一套，绝食，装病……我的成绩一向都很好，大学考研对我来说并不难，

只是我妈跟我说：「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读研又要贷款几年，读到大学就可以了，

早点毕业出来挣钱，妈这个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能享你几年的孝顺。」于是我妥协了，

放弃了考研的想法。我爸走得早，单靠我妈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在村里拉扯大还是太艰难了。

村长看不过去，带头村干部给了我们家很多照顾，偶尔的一桶油，一袋大米，

真的给了我们家很大的生存空间。我妈很感恩村长，我考上大学那年，村长儿子正在说亲，

我妈拉着我上门。「我家小牧很懂事的，又能干，脑子又聪明，长得也不差，

能给你家改善基因！」村长儿子都**十五了，

村长看着我这个还没到十八的小姑娘吓得连连摇头。他好说歹说地劝我妈打消这个念头。

「帮扶贫困户是我职责所在，你要是实在感谢我们，就让娃好好念书，考上公务员，

以后衣锦回乡，为我们乡村建设做贡献！」我记住了村长的话，我妈也重重点了头。

大学毕业那年，我过五关斩六将，在五百多个人里笔面第一脱颖而出，

考上了家乡直辖市的公务员。市区的工资不高但也不低，达到了我妈的要求，

也完成了我自己的追求。然而，正当我体检合格，在家里等单位政审的时候，

我妈哭着给我打来电话。「小牧啊，你弟犯事进监狱了，你大学有没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啊？

帮帮你弟，呜呜，我怎么就那么苦啊……」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

我觉得天都塌了，人生灰暗无光。弟弟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在外面混好几年，

虽然说还是需要家里给钱，但也没犯过什么大错。这一点我还是很欣慰的。

前不久往家里带回来了一个女孩，两人结婚不久，弟妹也怀孕了，

我刚得收到面试第一的通知，马上就要奔向美好前程。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没想到，高兴的情绪没维持多久，

一下被打回原形，我还是那只阴沟里的老鼠。从我懂事起，听到最多的就是我妈的不容易。

「妈拉扯你们长大吃了不少苦，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挣很多钱孝顺我啊。」「你妈真的辛苦，

小说《毁于母爱》 毁于母爱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