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病奔弟被拒，断十年资助

楔子电话听筒烫得像块烙铁，忙音“嘟嘟”地钻耳朵。红梅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指腹把塑料壳蹭出一道白痕。旁边老周正往保温杯里兑热水，

旅馆空调的热风裹着霉味吹过来，吹得她后颈发僵。三天前，

她攥着那张印着“建议上级医院复查”的单子，和老周挤上南下的火车。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她心里却揣着团火——弟弟在大城市买了房，小两居，

她前前后后塞了15万进去。这会儿去看病，住他那儿，既省钱又能姐弟叙旧，多好。

可现在，她已经打了七个电话。前六个没人接，第七个通了，

却只听见弟媳在那头嗤笑：“家里来个病人？多晦气。”弟弟的声音像被捏住的蚊子：“姐，

要不……你们还住旅馆？”红梅突然想起十年前，弟弟考上大学，她把陪嫁的金镯子当了，

给他凑学费。老周气得摔了碗，她却拍着胸脯说：“我弟有出息，将来能给我撑腰。

”空调“咔哒”响了一声，热风停了。红梅看着旅馆墙上泛黄的地图，突然笑出了声。

第一章：站台边的塑料兜火车进站时，红梅的手一直在抖。

老周把装着检查报告的塑料袋往她怀里塞了塞：“别慌，就是复查。”她点点头，

眼睛却盯着出口处那块电子屏，字太小，她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弟弟的名字。

来之前她特意算好时间，早上七点到站，正好能赶上弟弟上班前见一面。

她甚至买了老家的芝麻糖，用油纸包了三层，再装进塑料兜——那是弟弟小时候最爱吃的，

每次她从镇上捎回来，他都能抱着糖罐子啃一下午。“要不先找地方住下？

”老周拖着行李箱，轮子在瓷砖地上“咕噜”响。红梅没动，指着不远处的柱子：“再等等，

他说不定堵车。”柱子后面有对母子，妈妈正给孩子剥鸡蛋，蛋黄掉在地上，

孩子“哇”地哭了。红梅突然想起弟弟小时候，也总这样，摔了跤、丢了玩具，

就扯着她的衣角哭，眼泪鼻涕蹭得她满衣襟都是。那时候她总说：“哭啥？姐给你弄。

”从七岁到二十七岁，她好像一直在给弟弟“弄”东西。他上初中要买自行车，

她把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塞给他；他高中谈恋爱被女方家长找上门，

她拎着水果去人家里赔笑脸；他大学毕业想留在大城市，她咬牙跟老周商量：“要不，

把咱那间老屋卖了？”老周当时没说话，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包烟。后来老屋没卖，

他却悄悄找工友借了三万，加上红梅的积蓄，凑了五万块，给弟弟当首付的零头。“姐，

这钱我肯定还。”弟弟当时在电话里说得特恳切，“等我站稳脚跟，就接你们来大城市住。

”这话红梅记了五年。直到去年，弟弟说要换套大点的房，她又从家里的存折里取了十万，

连同之前没还的五万，一并打了过去。老周发现时，把存折摔在桌上，红着眼问：“陈红梅，

你到底把这个家当啥了？”她当时也急了，指着老周的鼻子骂：“那是我亲弟！他过得好，

我脸上才有光！”现在想来，那光好像只照着弟弟一个人。“十二点了。

”老周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先去医院挂号吧，下午还有专家号。

”红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塑料兜，油纸被汗浸湿了一角，

芝麻糖的甜香混着火车站的消毒水味，有点腻人。她把兜子塞进老周的背包：“走。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她慌忙掏出来，是条短信，弟弟发的：“姐，上午临时开会，

忘了跟你说。你们先安顿，晚上联系。”没有道歉，没有解释，甚至没问一句检查的事。

红梅盯着那条短信，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第二章：旅馆里的泡面味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队，

红梅数着前面的人头，数到第十七的时候，老周碰了碰她：“你看那是不是你弟？

”她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从电梯里出来，

身边跟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两人说说笑笑，男人手里拎着个奢侈品纸袋。那男人的侧脸，

像极了弟弟，只是比她记忆里胖了点，也白了点。“不像。”红梅摇摇头，

“我弟没这么……洋气。”等轮到她挂号，医生看着她的单子皱眉头：“怎么现在才来？

县里都建议你尽快复查了。”红梅讷讷地说：“家里忙。”其实不是忙，是舍不得钱。

来回路费、住宿费、检查费，算下来得小一万。要不是老周发了狠，说“你要是不看，

我就跟你离婚”，她还想再拖拖。做完两项检查，已经下午五点。红梅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给弟弟打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挂断了。她正纳闷，收到一条微信：“在陪客户，晚点说。

”“客户比你姐的病还重要？”老周在旁边嘀咕。红梅瞪了他一眼：“你懂啥？

大城市生意不好做，应酬多。”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老周去买水，

回来时手里多了两桶泡面：“先垫垫，等你弟联系咱，再去吃点好的。

”旅馆在医院旁边的小巷里，三十块钱一晚，没窗户，空气里飘着股泡面味。

红梅把检查报告小心翼翼地放进枕头底下，

老周正对着空调遥控器捣鼓：“这玩意儿好像坏了，风是凉的。”“凉就凉点，凑合一晚。

”红梅脱鞋时，发现袜子磨破了个洞，大脚趾露在外面。她赶紧把脚缩进拖鞋里，

好像这样就能藏住那点窘迫。夜里十点，弟弟的电话终于来了。

红梅几乎是跳着接起来的：“弟！”“姐，你们住哪儿呢？”弟弟的声音听着有点累。

红梅报了旅馆的名字，他“哦”了一声：“那地方离我家挺远的，我明天还要上班，

要不……你们再住两天旅馆？等我周末有空了去看你们。

”红梅心里“咯噔”一下：“我们想住你那儿，省点钱。你那不是有间空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弟媳的声音，尖尖的，像针：“姐，不是我说你，

你这病还没查清楚呢，住家里多不吉利。再说我们俩上班都忙，哪有空招呼你们？”“小敏！

”弟弟好像说了她一句，声音不大。红梅攥着听筒，指节都在抖：“我就住一周，

等结果出来就走，不麻烦你们。”“不是麻不麻烦的事。”弟媳的声音更尖了，

“家里就这么点地方，来个外人多不方便。再说你那检查结果万一不好……”“啪”的一声，

老周把手机抢了过去，直接按了挂断。红梅愣愣地看着他，老周喘着粗气：“别求他了！

陈红梅，你看看你这出息！”她张了张嘴，想骂老周，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像根鞭子，抽得她心口发疼。

第三章：芝麻糖的碎渣第二天一早，红梅被冻醒了。空调果然坏了，冷风呼呼地吹。

她摸了摸老周的额头，有点烫。“你是不是着凉了？”她着急起来。老周摇摇头：“没事，

老毛病。”他这“老毛病”，还是当年为了给弟弟凑钱，在工地上熬夜搬钢筋落下的。

一到天冷就咳嗽，一吹冷风就发烧。红梅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赶紧去买退烧药。回来时，

看到弟弟站在旅馆门口，手里拎着个果篮。她眼睛一亮，刚想喊他，

就看到弟媳从旁边的车上下来，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姐，姐夫。”弟弟把果篮递过来，

“昨天……不好意思啊，小敏说话直。”“没事。”红梅接过果篮，

手指碰到篮子上的塑料绳，有点扎手。弟媳在旁边说：“我们就是来看看，一会儿还要上班。

检查结果啥时候出来？”“后天。”红梅说。弟媳点点头：“那你们再住两天旅馆，

等结果出来了再说。这是两千块钱，你们拿着，别省着。”她从包里掏出个信封，递过来。

红梅没接，脸涨得通红：“我不要你的钱，我就是想住你家，能省点是点。”“姐！

”弟弟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家里真不方便！”“不方便？”老周突然开口，

声音沙哑，“当初你买房，我家红梅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怎么没说不方便？现在她生病了，

想住你家几天，就不方便了？”弟弟的脸一下子红了：“姐夫，那时候不是情况特殊吗？

”“现在情况就不特殊了？”老周冷笑，“你姐这病，万一……”“别说了！”红梅打断他，

眼圈红红的，“弟，我就问你一句，那间空房，到底能不能住？”弟弟抿着嘴，没说话。

弟媳把信封往红梅手里一塞：“拿着吧，别为难我们了。说实话，

你这病……我们是真怕沾上晦气。”“晦气”两个字，像块石头，狠狠砸在红梅心上。

她看着弟弟，这个她从小疼到大、省吃俭用供出来的弟弟，此刻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突然，她想起包里的芝麻糖。她把糖掏出来，油纸已经破了，芝麻撒了一地。她抓起一块，

塞到弟弟手里：“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弟弟的手僵了一下，把糖扔回塑料袋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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