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里的公主

第一章醒来消毒水的味道在鼻腔里盘旋了整整三个月后，我终于闻到了别的气息。

是百合花的甜香，混着妈妈身上惯有的栀子花香皂味，还有爸爸公文包里飘出的淡淡烟草气。

“艾艾，到家了。”妈妈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柔软的吻，她的卷发蹭过我脸颊，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我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熟悉的欧式吊灯。水晶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落在米白色的沙发上，一切都和十年前没两样。哥哥穿着灰色居家服从楼梯上跑下来，

手里还抱着我的兔子玩偶——那是我十五岁生日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耳朵都被我啃出毛边了。“小艾！”他把兔子塞进我怀里，力道大得差点让我后仰。

“医生说你能醒就是奇迹！哥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你最爱的草莓味。

”我抱着兔子笑起来，胸腔里的喜悦像泡发的海绵，满满当当。车祸后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

我最害怕的就是忘了他们。万幸，我的记忆停留在十七岁，

停留在他们把我宠成小公主的年纪。爸爸会把剥好的石榴籽装在玻璃碗里，

妈妈总把我的连衣裙熨得笔挺，哥哥替我写过无数次检讨书，

还在我被欺负时把对方堵在巷子里。“先让艾艾休息。”爸爸放下行李箱，

他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可看向我的眼神依旧温柔。“晚上给你做松鼠鳜鱼，

你小时候能吃半条。”我用力点头，指尖摩挲着兔子玩偶的耳朵。布料有些褪色，

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旧味道。第二章甜蜜的裂缝回家第一晚，我在自己的房间醒来。

粉色的墙纸，书桌上摆着高考倒计时日历，衣柜里挂满了蕾丝边的裙子。

妈妈说我这十年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这些粉**嫩的东西。“艾艾，喝牛奶了。

”妈妈端着玻璃杯进来，热气在杯壁凝成水珠。我接过杯子时顿了顿，

玻璃上贴着的便利贴写着“睡前一杯奶，长高长漂亮”。字迹娟秀，是妈妈的笔迹，

可我记得自己从小乳糖不耐，喝牛奶会整夜胃疼。“妈，我……”“快喝呀。”她笑着催促，

眼神却像在检查作业的老师。“你这孩子，住院时医生说你缺钙，可得好好补补。

”玻璃杯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我仰头把牛奶灌下去，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

胃里立刻传来熟悉的绞痛。妈妈满意地收走杯子，转身时我看见她口袋里露出药盒的一角，

不是我常吃的胃药。夜里疼得睡不着，我蜷在被子里数天花板的纹路。哥哥的房间就在隔壁，

以前我一哼哼他就会翻墙过来，塞给我几颗水果糖。可今晚，隔壁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餐桌上，爸爸端出一盘芒果丁。明黄色的果肉切得整整齐齐，淋着蜂蜜。

我捏紧了勺子，芒果是我的过敏源，十岁那年误食差点窒息，

从那以后家里连芒果味的香皂都没有。“尝尝，进口芒果，特别甜。

”爸爸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我嘴边，笑容温和得像春日阳光。我偏过头躲开，

心脏突然往下沉。“爸，我不喜欢吃芒果。”“怎么会？”他愣了愣，

把芒果丁放在我盘子里。“你前阵子还念叨想吃，我特意托人买的。”哥哥突然咳嗽一声，

踹了我椅子腿一下。“小艾，爸难得费心，吃一块怎么了？”他的眼神带着警告，

和记忆里替我背黑锅时的样子判若两人。胃里的绞痛还没消，喉头又开始发紧。

我盯着盘子里的芒果，突然觉得它们像无数只眼睛，冷冷地看着我。最终我还是没吃，

借口没胃口回了房间。关门前，我听见爸爸低声说。“她好像忘了自己喜欢芒果。

”妈妈的声音压得更低。“忘了正好，省得麻烦。”那天下午，我趁他们不在家，

翻了客厅的药箱。胃药还在，放在最底层，保质期是三年前。而药箱最显眼的位置，

摆着一盒抗过敏药，包装崭新，说明书上被红笔圈出“芒果过敏适用”。

第三章被禁止的出门身体渐渐好转后，我提出想去以前的学校看看。

高中校门应该还是赭红色的吧？门口的奶茶店不知还开着没，

我和闺蜜林薇薇总在放学后排半个小时的队。“学校翻新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妈妈正在插花，玫瑰的尖刺扎破了手指，她却像没感觉。“再说你刚恢复，

医生不让去人多的地方。”“那我去公园走走总可以吧？”我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就去家附近的那个，我想喂鸽子。”她的手猛地一抖，花枝掉在地上。

“不行！公园里树多，万一有虫子怎么办？你从小最怕毛毛虫了。”我愣住了。

记忆里我捉过毛毛虫吓唬男生，是哥哥怕虫子，每次都跳上椅子尖叫。爸爸从书房出来，

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艾艾乖，等过阵子我带你去国外度假，比公园好玩多了。

”他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刻意用茶杯挡住了抬头。接下来的日子，

他们用各种理由阻止我出门。妈妈说楼下在修水管，爸爸说小区里有流浪狗，

哥哥干脆把我的运动鞋藏了起来，换成了几双崭新的拖鞋。“艾艾，我们在家陪你不好吗？

”妈妈坐在我身边看偶像剧，女主角正在医院里哭。“外面多乱啊，还是家里安全。

”我盯着电视屏幕，突然发现茶几上的水果篮换了新花样。以前妈妈总说香蕉放久了会发黑，

每次只买两根，可现在篮子里堆着满满当当的香蕉，没人动过。某个午后，趁他们午睡，

我穿着拖鞋溜出了家门。小区的喷泉在阳光下闪着光，几个小孩在追逐打闹。

门卫大叔看见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苏**？你怎么出来了？”“我出来透透气。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早点回去吧，

你爸妈要是知道了……”我没听他说完，沿着熟悉的路往公园走。路边的梧桐树长高了不少，

以前我总在树干上刻身高线，现在那些刻痕应该被树皮盖住了吧？

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奶奶，看见我就笑。“这不是苏家的丫头吗？

好些年没见了。”我停下脚步，觉得她有点眼熟。“我是林薇薇的外婆呀。

”老奶奶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小时候总跟薇薇来我家吃饺子，一次能吃十个。

”心脏猛地一跳，我在她身边坐下。“奶奶，您知道林薇薇在哪儿吗？

”老奶奶的笑容淡了下去，叹了口气。“薇薇去年出国了。说起来也怪，她总念叨你，

说你大学毕业后就跟她断了联系，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也不回。”我愣住了。大学？

我的记忆里还没有大学的影子。“她还说……”老奶奶压低了声音。“你爷爷走后，

你家里人就不让你跟以前的朋友来往了。唉，那老爷子待你是真亲，

走的那天还攥着你的照片呢。”爷爷？我猛地想起那个总把我架在肩头的老人。

他会用胡茬扎我的脸，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记忆里他身体硬朗，

怎么会……“爷爷什么时候走的？”我的声音在发抖。“五年前吧，病了没多久就去了。

”老奶奶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同情。“可怜哦，你当时哭得差点晕过去，

你爸妈却……”“艾艾！”妈妈的声音像冰锥扎过来。我回头，看见她站在不远处，

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我的外套。“跟我回家！”她不由分说地拽着我的胳膊往回走，

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路过长椅时，老奶奶想说什么，被妈妈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第四章学长的话被禁足的日子里，我开始做些奇怪的梦。梦里有白色的病房，

爷爷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我握着他的手哭，他却笑着说。“艾艾不怕，

爷爷给你留了东西。”每次惊醒时，枕头都是湿的。我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第一次觉得它的光芒有些刺眼。哥哥不知从哪里翻出我高中的相册，

坐在我身边一张张翻给我看。照片里的我笑得没心没肺，站在教学楼前比耶，

和林薇薇挤在食堂的角落里，还有……和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并肩走在林荫道上。男生很高，

侧脸轮廓分明，正低头听我说话，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这是谁？”我指着照片问。

哥哥的手指顿了顿，很快翻过一页。“忘了，可能是哪个同学吧。”“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这记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却有些僵硬。“赶紧好起来，等你好了，

哥带你去买新衣服。”他的敷衍像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里。半个月后，

我以买画画材料为由，终于获准出门。妈妈让哥哥陪着，说是怕我累着，

可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活像个保镖。美术用品店在老城区，路过以前的高中时，我停下脚步。

赭红色的校门换成了不锈钢的，门口的奶茶店还在，排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走了，

小艾。”哥哥拉我的胳膊。就在这时，有人喊我的名字。“苏艾？”我回头，

看见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公文包。他很高，

侧脸和照片里的白衬衫男生重合在一起。“学长？”记忆里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是我们年级的学霸，总帮我讲数学题，毕业典礼那天还送了我一本《小王子》。学长笑了，

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复杂。“真的是你。听说你出车祸了，还好吗？”“我没事，

就是……忘了些事。”“学长，我们还有事。”哥哥挡在我面前，语气很冲。学长没理他，

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苏艾，你还好吗？这几年……”他顿了顿，

小说《玻璃屋里的公主》 玻璃屋里的公主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