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有机会重新爱你

1民政局门口的风很大。我捏着离婚协议的手在抖。林晚站在三步外。

红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团烧到尽头的火。2「沈浩，签字吧。」她声音很平。

不像刚跟我吵完三天三夜的人。我盯着协议末尾的空白处。笔尖悬了半小时。

3「最后问你一次。」我抬头时，风迷了眼。「那男的到底是谁？」林晚笑了。笑出了眼泪。

4「重要吗？」她抹了把脸。从包里掏东西。不是我以为的离婚证。是张折叠的B超单。

5我瞳孔骤缩。看清上面的孕周数——6周。心脏像被人攥住猛捏。她突然抬手。

把那张纸撕成了碎片。6纸屑被风卷着扑到我脸上。「沈浩，看清楚了？」她的声音带着颤。

「这是你第二个没机会见的孩子。」第二个？7我脑子嗡的一声。去年她掉的那个。

我一直以为是意外。那天我在陪客户喝酒。她打了17个电话我没接。8「你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比风还抖。林晚弯腰捡碎纸。手指被边缘割破。血珠滴在灰色地砖上。

9「没意思。」她把碎纸塞进我口袋。「就想让你知道。你亲手丢了两个孩子。还有我。」

转身就走。10红色大衣消失在街角时。我才想起追。腿像灌了铅。跑过三个路口。

看见她上了辆出租车。11我拍着车窗喊她名字。司机骂骂咧咧关了窗。

车尾灯在车流里缩成光点。我蹲在马路牙子上。摸出兜里的碎纸。12碎片拼不全。

但能看到胎儿的轮廓。像颗小小的豆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13「沈总，王总那边的合同签了。他说谢谢您昨晚安排的‘节目’。」昨晚。

我在酒店包厢里。搂着陪酒女跟王总称兄道弟。林晚在家等我回去谈离婚。

14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到垃圾桶边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喉咙。

像她每次哭到沙哑的声音。15回到空荡荡的家。玄关处的拖鞋少了一双。

她的牙刷从杯里拿走了。衣柜里属于她的那格。现在只剩挂钩晃悠。16床头柜上有个信封。

是她的字迹。「沈浩，别找我。你找我的时候。都是在伤害我。」下面压着张银行卡。

17我查了余额。不多不少。正好是我这三年给她的零花钱。一分没动。

包括我随手丢给她的那些。18手机响了。是我妈。「浩浩，跟林晚离了？

我就说她配不上你。张家那姑娘……」「妈！」我吼断她，「她怀过我的孩子。」

19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我妈尖利的声音。「怀了又怎样？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

留着有什么用！」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20翻出通讯录里「林晚的闺蜜」。打过去。

李雪接电话就骂。「沈浩你是人吗？晚晚住院你知道吗？」住院？

21「她昨天从民政局出来就晕倒了。急性胃炎加营养不良。医生说再晚点就危险了！」

我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她上次说胃不舒服。我以为是装的。22赶到医院时。

李雪拦在病房门口。「你别进去恶心她了。」「我看看她。」「看什么？看她死没死透？」

李雪眼眶通红。23「沈浩，你真不知道？她为了给你公司凑周转资金。

偷偷把爸妈留给她的房子卖了。你还天天怀疑她跟别的男人有染。」我愣在原地。

那笔钱……她说是娘家给的。24「还有你妈。三天两头去公司找她麻烦。

说她生不出孩子是不下蛋的鸡。她为了不让你烦心。从来没跟你说过。」

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疼得喘不上气。25病房门开了。林晚扶着墙站在里面。

脸色白得像纸。「李雪，让他进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气。26「有事？

」她靠在床头。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掉。像我漏跳的心跳。「我……」喉咙发紧，

「对不起。」27「别说这个。」她别过脸。「签字那天我就说了。我们两清了。」「晚晚，

我错了。」我想去握她的手。被她躲开。28「沈浩，太晚了。」她看着窗外。「我等过你。

在你夜不归宿的每个晚上。在你跟别的女人传绯闻的时候。

在我第一次流产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等了三年。」29「我累了。」她转过头。眼神很空。

「放过我吧。」护士进来换药。看到我皱了皱眉。30「先生，病人需要休息。」

我被请出病房。李雪在走廊拦住我。「看到了？她不想见你。」「她住哪个病房？」

「你想干什么？」31「我想照顾她。」「不必了。」李雪从包里拿出个本子。

「这是晚晚记的账。你看看你这三年欠了她多少。」32第一页是日期。

三年前我们结婚那天。「沈浩说要创业，把嫁妆存进他卡里。28万。」第二页。

「他应酬喝多了胃出血。住院费5万6。他不知道我刷的信用卡。」

33中间夹着张医院缴费单。是去年她流产那天的。「手术费3800。他没接电话。

我自己签的字。」最后一页是昨天。「卖房款到账127万。转给他公司账户。

从此两清。」34本子砸在我脸上。「沈浩，你算算。这些钱，这些罪。你拿什么还？」

我蹲在地上。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绝望。35在医院守了三天。没再见到林晚。

李雪说她转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开始疯狂找她。36去了她爸妈的老房子。早就卖了。

去了她以前上班的地方。同事说她辞职了。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老板娘说好久没见她了。37公司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很怪。王总打来电话。「沈浩，

你老婆……哦不，前妻。昨天来把合同撤了。」我愣了。「什么合同？」

38「就是你说让她帮忙签的那个。她说你公司资金有问题。怕我被骗，把预付款退回来了。

」我挂了电话。看着公司账户里的数字。127万。一分没动。39助理敲门进来。

「沈总，这是林**让我交给您的。」是串钥匙。我们家的。还有辆车钥匙。

是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没开。40「林**说什么了吗？」助理欲言又止。

「她说……沈总以后要好好吃饭。胃不好别总喝酒。」我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淌。

41三个月后。在一个南方小城。我找到了林晚。她在一家花店打工。剪花枝的样子很认真。

42我站在门口看了半小时。她抬头看到我。没惊讶。也没生气。「你来了。」

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43「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吃饭了吗？」她放下剪刀。

「对面有家馄饨店不错。」44馄饨端上来的时候。她把香菜都挑了出来。

我记得我不爱吃香菜。她还记得。「晚晚，回来吧。」我声音发紧。45她搅着碗里的馄饨。

「沈浩，我在这里挺好的。」「我知道错了。我改。你看我这几个月……」「不用了。」

46她抬头看我。眼神很平静。「我不是在跟你赌气。我是真的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那孩子……」提到孩子，她手顿了下。47「没保住。」她声音很轻。

「那天从民政局出来就出血了。医生说……是我身体太弱。」我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

发出刺耳的响声。48「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想不出别的话。「别说对不起。」

她擦了擦嘴。「沈浩，我们到此为止吧。」49我看着她起身离开。

背影比在民政局那天单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像随时会消失。我没追。我知道。

这次是真的留不住了。50回到公司。我解散了团队。把公司卖了。还清了所有债务。

剩下的钱。我打到了林晚的卡上。附言：欠你的，慢慢还。51她没退回来。也没联系我。

我搬到了她所在的小城。租了个离花店不远的房子。每天看着她开店。关店。生活得很平静。

52有天晚上下大雨。我看到她在店里收东西。关门前。她抬头看了看我住的方向。

然后拉上了卷帘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看我。但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安稳。53半年后。

花店**了。我以为林晚走了。疯了似的找她。最后在医院的儿科病房找到了。

她在给一个小男孩讲故事。54小男孩长得很像她。眼睛很大。看到我。

怯生生地躲到她身后。「你是谁？」林晚站起来。挡在孩子前面。55「他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一个故人。」林晚替我说了。「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花店**了。」「嗯，孩子要上学了。」56小男孩拉着她的衣角。「妈妈，

他是谁呀？」妈妈。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下。林晚摸了摸孩子的头。「一个认识妈妈的叔叔。」

57「这孩子……」我艰难地开口。「是你的。」林晚没瞒我。「上次没保住的是双胞胎。

医生说这个能保住。我就留下了。」双胞胎……58我看着那个孩子。他正睁大眼睛看我。

像在研究什么稀奇东西。「他叫什么名字？」「林念。」思念的念。59「我能抱抱他吗？」

林晚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小家伙很乖。被我抱在怀里没哭。小手抓着我的衣角。软软的。

60「沈浩。」林晚开口。「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点头。眼泪滴在小家伙的脸上。

他伸出小手。擦了擦我的脸。61「叔叔，你怎么哭了？」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叔叔是高兴。」高兴还能见到你。高兴你平安长大。高兴……你还活着。

62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我给李雪打了个电话。「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谢谢你没告诉我真相。让我还有机会看到她。63李雪叹了口气。「沈浩，晚晚不容易。

你别再打扰她了。」「我知道。」「她为了生这个孩子。差点没了半条命。你……」

64「我明白。」我挂了电话。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像我跟林晚之间的距离。很远。却又好像……能看到尽头。65我在小城住了下来。

找了份普通的工作。不再是沈总。只是沈浩。偶尔会去林晚开的新花店。

小说《让我有机会重新爱你》 让我有机会重新爱你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