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奉君

我是夏明煦，大启天子。爱上叶怀瑾后，我亲手将他珍视的一切碾成泥。如今他囚于深宫，

眼里只剩恨。可我，不悔。第一章初见叶怀瑾，是在御书房。他着一身月白锦袍，眉目清俊，

语调温和。那时我只当他是良师，敬重他。日子久了，看他批阅奏折的侧影，

听他讲解经义的声音，心湖竟起了波澜。这波澜，渐渐成了汹涌的浪。

我开始盼着每一次见他，目光总不自觉黏在他身上。他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

教我治国，劝我勤政。我想听的，却不是这些。我想知道他晨起喝什么茶，

想知道他夜里读什么书，想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听闻他有位夫人，温婉贤淑。

我不喜，莫名的不喜。凭什么有人能占据他的晨昏，看他卸下朝服的松弛模样？

他还有个儿子，叫叶青缇，听说聪慧伶俐，才五岁便会背三字经。那日宫宴，

他带了妻儿来谢恩。我坐在龙椅上，目光直直落在那孩子身上。叶怀瑾牵着那孩子的手，

眉眼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青缇，给陛下磕头。”他轻声说。那孩子脆生生地磕了头，

奶声奶气喊“陛下万岁”。叶怀瑾的夫人也跟着行礼，低眉顺眼，却掩不住眼角的幸福。

宴席上，我频频看他，他却只低头给妻儿夹菜。散宴时，他抱着睡着的青缇，

与夫人并肩离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幅刺目的画。那晚，我砸碎了满殿的琉璃盏。

贴身太监吓得跪了一地，我却只想撕碎那幅画。第二日，我召他单独议事。他刚进门，

我便问：“叶爱卿，昨日家宴，可还尽兴？”他拱手：“托陛下洪福，臣一家惶恐。

”“惶恐？”我冷笑，“朕看你倒是乐在其中。”他脸色微变：“陛下明鉴，臣不敢。

”“不敢？”我步步紧逼，直到将他困在龙案与我之间，“那你敢不敢告诉朕，

你心里……除了妻儿，还有没有半分余地？”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随即转为惶恐：“陛下！臣、臣是……”“闭嘴！”我攥住他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朕不管你是谁，从今日起，你的眼里，只能有朕！

”他挣扎着，腕间被我捏出红痕：“陛下，请自重！臣已有家室！”“家室？”我笑得更冷，

“那又如何？”我凑近他耳边，声音狠戾：“叶怀瑾，你是朕的帝师，这辈子，

都只能是朕的。”他浑身僵硬，眼里渐渐浮起怒意，却终究只是闭上眼：“陛下，

臣……恕难从命。”“难从命？”我松开他，后退两步，“你以为，这由得你？

”我扬声道：“传旨，叶爱卿近日操劳，特许叶府闭门休养半月，无朕旨意，不得外出。

”他猛地睁眼：“陛下！您这是何意？”“没什么意思，”我坐回龙椅，端起茶盏，

“只是想让爱卿好好歇着，多陪陪朕罢了。”他死死盯着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最终还是躬身领旨：“臣……遵旨。”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嘴角勾起冷笑。叶怀瑾，

你逃不掉的。半月里，我日日召他入宫。有时是让他陪我看奏折，有时是让他陪我下棋，

有时，只是让他站在殿角，听我与大臣议事。他始终沉默，眉眼间凝着一层冰霜。

我却乐此不疲，看他在我眼前，哪怕是冷着脸，也比想他在家对着妻儿笑要好。半月后，

他夫人遣人送了封信来。说是青缇染了风寒，想请他回去看看。我捏着那封信，

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戳破。“告诉叶夫人，”我对来人说，“叶爱卿忙于国事，没空回去。

朕会派御医去叶府，保小公子无虞。”来人战战兢兢地退了。叶怀瑾就站在一旁，

听到我的话，猛地抬头，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陛下！青缇他……”“怎么？

”我打断他，“朕的御医，难道还比不上民间大夫？”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陛下，

他是臣的儿子！”“朕知道，”我淡淡道，“可你是朕的臣子，国事为重，难道不懂？

”他定定地看了我许久，忽然屈膝跪下：“求陛下恩准，让臣回去看看青缇，一刻钟就好。

”那是他第一次为了别人，向我下跪。密密麻麻地疼，随即涌上更烈的怒意。“不准。

”我一字一顿地说。他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却不再说话。那一日，

他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冻得发紫的唇，心里竟有些快意。

“知道错了？”我问。他缓缓抬头，眼里没有求饶，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臣没错。

”我怒极反笑：“好，很好。”我转身回殿，扬声道：“将叶爱卿拖下去，杖责二十，

禁足御书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给他送水送食！”他没有挣扎，任由侍卫将他拖走。

杖责的声音隔着门窗传来，沉闷而清晰。我坐在殿内，端着茶盏的手却在微微发抖。疼吗？

叶怀瑾，你疼，我才觉得，你是属于我的。禁足的第三日，他水米未进，已经昏昏沉沉。

我去看他时，他趴在书案上，气息微弱。月白锦袍上沾着血迹，脸色白得像纸。

我的心猛地一揪，竟有些后悔。可转念想到他为了妻儿顶撞我，那点悔意又被恨意取代。

我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叶怀瑾，服软吗？”他费力地睁开眼，

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陛下……”他声音嘶哑，“你会遭报应的。”“报应？

”我笑了，“朕是天子，报应也得看朕愿不愿意受。”我松开他，站起身：“你记住，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妻儿，就能平安无事。”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我知道，

我抓住了他的软肋。果然，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倔强褪去了些：“……臣，听话。

”听到这三个字，我心里的火瞬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满足。

我挥手让人给他送水送食，亲自喂他喝了些参汤。他很顺从，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却又觉得不够。我要的，不是他的顺从，是他的心。可他的心，

被那对母子占得满满的。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几日后，叶怀瑾身体好转，重新开始伴驾。只是他看我的眼神，

总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有恐惧，有厌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我不管，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那日，我故意提起叶青缇：“听说小公子病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手一顿，低声道：“谢陛下关心。”“不如，”我状似随意地说，“让青缇入宫伴读？

朕看他聪慧，亲自教他如何？”他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警惕：“陛下，青缇年幼，

怕是惊扰圣驾。”“无妨，”我笑得温和，“朕喜欢聪慧的孩子。”他紧紧抿着唇，

半晌才说：“容臣……与内子商议。”“商议？”我挑眉，“叶爱卿是在教朕做事？

”他脸色一白，连忙跪下：“臣不敢。”“不敢就好，”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三日后，

朕要见到叶青缇。”他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磕了个头。三日后，叶青缇没有来。

叶怀瑾入宫请罪，说孩子又病了。我看着他低垂的头颅，心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在骗我。他宁愿用孩子的健康做借口，也不愿让那孩子踏入皇宫一步。很好。非常好。

“既然小公子病了，”我淡淡道，“那便让叶夫人入宫侍疾吧。”他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难以置信：“陛下！内子只是妇人，不懂宫廷规矩……”“规矩是人定的，

”我打断他，“朕说她懂，她就懂。”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竟有些痛快。“陛下，

求您放过他们……”他声音发颤，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放过他们？

”我俯身，捏住他的下巴，“那谁来放过朕？”“朕爱你爱得快要疯了，叶怀瑾，

”我的声音低沉而疯狂，“可你呢？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朕！”他的眼泪，

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滚烫的泪珠落在我的手背上，像火一样烧。我愣住了。

我从未见过他哭。那个清冷孤傲的叶怀瑾，竟然为了别人，在我面前流泪。那一刻，

我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传旨！”我猛地松开他，声音嘶哑，“将叶府上下，

全部打入天牢！”叶怀瑾瞳孔骤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

”他扑过来想抓住我的衣袍，却被侍卫拦住，“陛下！您不能这样！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我看着他挣扎的样子，笑得残忍，“在朕眼里，让你牵挂的人，都该死！

”他被侍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转身离去。他的嘶吼声，他的哭喊声，

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可我没有回头。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叶怀瑾，

这都是你逼我的。天牢阴暗潮湿。我去看他夫人时，那女人正抱着叶青缇，蜷缩在角落。

见我来了，她没有求饶，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像淬了毒的冰。“夏明煦，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会后悔的。”“后悔？”我笑了，“朕从不知后悔为何物。

”“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怀瑾吗？”她冷笑，“你毁了他的一切，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又如何？”我看着她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叶青缇，“至少，他只能留在朕身边了。

”“你真是个疯子。”她说。我没再理她，转身离开。疯子就疯子吧。为了叶怀瑾，

做个疯子又何妨？我让人给叶青缇送去了一块糕点。加了料的糕点。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孩子，

用那双酷似叶怀瑾的眼睛看着我。第二日，天牢传来消息。叶青缇没了。叶怀瑾的夫人，

撞墙自尽了。我拿着奏折的手，猛地一抖。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片空落落的疼。

我去御书房看叶怀瑾。他被铁链锁在柱子上，头发散乱，衣衫染血，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大海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他们……死了？”他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我没有回答，

小说《折骨奉君》 折骨奉君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