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烬如烟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柳如烟刚起身梳洗，就有宫女来报，皇上派了太医来请平安脉。

"张太医？"见到来人，柳如烟有些惊讶。

张太医行礼道："娘娘安好。皇上特意指派微臣每日来为娘娘诊脉，确保龙胎安康。"

柳如烟伸出手腕，任由张太医诊脉，心中却思绪万千。魏景琰派来的不是普通太医，而是知道内情的张太医，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娘娘脉象平稳，只是有些气血不足，需多进补。"张太医收起脉枕，压低声音道，"皇上昨夜回宫后头痛发作，召了多位太医诊治。"

柳如烟心头一紧："严重吗？"

"无碍，但..."张太医犹豫了一下，"皇上问了许多关于娘娘的事，特别是...娘娘入宫前的事。"

柳如烟手指攥紧了帕子："他...想起什么了吗？"

张太医摇摇头："皇上说每次试图回忆与娘娘有关的事，就会头痛欲裂。太医们商议后，建议他顺其自然，不要强行回忆。"

柳如烟松了口气，却又隐隐失望。魏景琰的记忆像被锁住的箱子，钥匙却不知丢在了何处。

"娘娘不必忧心。"张太医宽慰道，"皇上虽不记得往事，但对娘娘的关心却是真切的。今早还特意询问娘娘喜欢什么花，爱吃什么点心。"

柳如烟勉强一笑："有劳太医了。"

张太医退下后，青杏兴冲冲地跑进来："小主，您猜怎么着？内务府送来了好多东西，说是皇上赏的！"

十几个太监捧着各式锦盒鱼贯而入，一一打开，里面是上好的绸缎、补品，还有几盒精致的点心。

"这..."柳如烟拿起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正是她从前最爱的口味。

"皇上说了，娘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领头太监恭敬道，"还特意嘱咐，毓秀宫的花瓶要日日换上新鲜梅花。"

柳如烟鼻尖一酸，急忙低头掩饰。魏景琰不记得她，却记得她喜欢梅花？这怎么可能？

待太监们退下，柳如烟一样样查看赏赐。在最底下的锦盒里，她发现了一支熟悉的金簪——这是她当初送给张太医当作诊金的那支！

"怎么会..."她拿起金簪，手指微微发抖。魏景琰连这个都找到了，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娘娘，皇上午时要来用膳。"青杏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柳如烟慌忙收起金簪："快去准备吧，按...按皇上平日的口味准备。"

说是按魏景琰的口味，可午膳摆上来时，柳如烟发现几乎全是适合孕妇的菜肴，还有几道她特别喜欢的时令小菜。

魏景琰准时到来，气色比昨晚好了许多。他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衬得整个人清俊挺拔，只是眼下有些淡淡的青黑，似乎没休息好。

"爱妃昨夜可还安好？"他温声问道，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似乎在寻找什么熟悉的痕迹。

柳如烟恭敬地行礼："托皇上洪福，臣妾休息得很好。"

用膳时，魏景琰时不时为她夹菜，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柳如烟低头吃着碗里的菜，心跳越来越快。这些举动太熟悉了，和从前他们恩爱时一模一样。

"爱妃近来可有什么想要的？"魏景琰突然问。

柳如烟摇摇头："皇上赏赐已极尽丰厚，臣妾别无他求。"

"是吗？"魏景琰放下筷子，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那这个呢？"

柳如烟看清他手中的物件，顿时如遭雷击——那是她的玉佩，上面刻着"如烟"二字！

"这...这..."她声音发抖，几乎坐不稳。

"朕今早在库房找到的。"魏景琰凝视着玉佩，"上面刻着爱妃的名字，想来是爱妃的旧物。"

柳如烟勉强镇定下来："确是臣妾之物，不知怎会..."

"朕也很好奇。"魏景琰打断她，眼神变得锐利，"这玉佩是在朕的私库中找到的，若非极为亲密之人所赠，怎会收在那里？"

柳如烟手心冒出冷汗，不知如何作答。魏景琰却突然捂住头，面露痛苦之色。

"皇上！"她顾不得许多，起身扶住他。

魏景琰抓住她的手，呼吸粗重："每次靠近你，朕的头就...就好像要裂开一样...但又忍不住想靠近..."

柳如烟心疼地为他揉按太阳穴，熟悉的动作让魏景琰浑身一震。

"你以前...也这样为朕按过..."他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在...在御花园的亭子里..."

柳如烟动作一顿，心跳几乎停止："皇上想起来了？"

魏景琰却摇摇头，痛苦地闭上眼："只有片段...像梦一样...抓不住..."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将柳如烟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柳如烟僵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为什么..."魏景琰的声音沙哑，"为什么抱着你，朕会觉得如此...熟悉又安心？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柳如烟靠在他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她多想告诉他一切，却又怕**他头痛发作。

"皇上别勉强自己。"她轻声道，"顺其自然就好。"

魏景琰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告诉朕实话，这孩子...是谁的？"

柳如烟呼吸一窒，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边关急报！"总管太监慌张地跑进来。

魏景琰脸色一变，立刻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呈上来。"

他快速浏览奏报，眉头越皱越紧："北境告急，朕需立即回乾清宫议事。"起身前，他深深看了柳如烟一眼："今晚朕再来。"

待魏景琰离去，柳如烟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魏景琰要认出她了，要想起他们之间的一切了。

"小主，您没事吧？"青杏担忧地问。

柳如烟摇摇头，手轻轻抚上腹部："孩子刚才踢得厉害，好像...好像知道父亲就在身边。"

傍晚时分，柳如烟正在庭院散步，忽听宫门外一阵骚动。还未等她派人查看，魏景琰已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异常难看。

"皇上？"柳如烟惊讶地行礼，"边关情况如何？"

魏景琰没有回答，而是直直走到她面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今日朕翻阅了起居注。"

柳如烟心头一跳："皇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朕与你..."魏景琰的声音有些发抖，"与你曾经多么亲密。"

柳如烟屏住呼吸，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但朕依然想不起来。"魏景琰痛苦地摇头，"朕知道我们曾朝夕相处，知道朕曾对你宠爱有加，可这些记忆就像别人的故事，与朕无关！"

柳如烟心疼地看着他扭曲的面容，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皇上不必勉强。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魏景琰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告诉朕，这孩子...是不是朕的？"

柳如烟震惊地望着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猜到了？还是有人告诉了他？

"朕今日问了太医。"魏景琰声音低沉，"你的孕期，刚好是朕失忆前那段日子..."

柳如烟眼中涌出泪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皇上不是说过，愿意当这孩子的父亲吗？"

魏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朕要的不是当他的养父，而是..."他突然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柳如烟隆起的腹部，"而是听他叫朕一声父皇。"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父亲的存在，猛地踢了一下。魏景琰惊讶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喜："他动了！"

柳如烟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一直很活泼，尤其是...听到陛下声音的时候。"

魏景琰站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告诉朕实话，如烟。这是朕的孩子，对不对？"

一声"如烟"，让柳如烟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她哽咽着点头："是，是陛下的骨肉。那日在冷宫外，臣妾就是因为腹痛难忍，才冲撞了圣驾..."

魏景琰眼中光芒大盛，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捂住头痛苦地**起来。

"陛下！"柳如烟慌忙扶住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魏景琰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柳如烟初入宫时的羞涩，御花园中的缠绵，烛光下的誓言，还有...还有她父亲被弹劾时，他迫于朝臣压力将她打入冷宫的痛苦决定。

"如烟...朕的如烟..."他紧紧抱住她，泪水滑落，"朕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柳如烟在他怀中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真的记得臣妾了？"

魏景琰松开她，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眼中满是愧疚与爱怜："记得，朕记得你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落泪，记得朕曾多么愚蠢地伤害了你..."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柳如烟回应着他的吻，泪水交织在一起。

一吻结束，魏景琰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她腹部："朕的小皇子，父皇对不起你和你母妃..."

柳如烟轻抚他的发丝，破涕为笑："说不定是小公主呢。"

魏景琰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皇子公主朕都喜欢。现在，朕要好好补偿你们母子。"

他抱着柳如烟走向内殿，在她耳边低语："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柳家的案子，朕会亲自重审。"

柳如烟靠在他肩头，终于卸下所有防备。漫长的黑夜过去，黎明终于到来。

小说《深宫烬如烟》 深宫烬如烟第6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