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娇令

清晨六点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涂抹在程默新公寓的落地窗上。

他僵立在玄关，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传来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这个所谓的"员工宿舍"比他想象中豪华百倍——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足以买下他打工的快餐店，真皮沙发看起来从未被人坐过，就连空气都飘着某种昂贵的木质香气。

"七点整造型团队到。"林薇把一叠文件塞进他手里，"在此之前，你需要熟记《男伴守则》前二十条。"

程默低头看文件，第一页就用加粗字体印着：【未经允许不得直视主人眼睛】。他喉咙发紧，颈环突然变得重若千钧。昨晚手术后，医生宣布母亲脱离危险时，他曾天真地以为最坏的情况已经过去。

"苏总不喜欢重复指令。"林薇打开衣柜，里面整齐悬挂着数十套西装，"从今天起，你只能穿这些。"她手指划过一排真丝领带，"每周会有专人送新款来。"

程默的指尖擦过一件衬衫的价签——￥8，999。这个数字比他三个月工资还多。衣柜角落放着个黑色皮箱，林薇输入密码打开时，他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材质的颈环：皮革的、铂金的、镶嵌碎钻的...

"场合不同，搭配也不同。"林薇取出一个黑色绒布项圈，"今天是基础训练，用这个。"

项圈内侧有层软垫，但锁**上的瞬间，程默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这比昨天的金属颈环更具压迫感，像是无声地提醒着他的归属。

门铃准时在七点响起。五个女人提着铝合金箱子鱼贯而入，她们的眼神像X光机般扫过程默全身。为首的红发女子捏起他下巴左右转动："底子不错，就是太阳穴有点凹陷。"

程默像个玩偶般被摆弄着。她们用冰凉的器械测量他头骨比例，用游标卡尺量他睫毛长度，甚至记录了他虹膜的色号。当有人开始讨论要不要给他做微整形时，他终于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我觉得没必要..."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五个女人齐刷刷看向林薇，后者叹了口气拨通电话："苏总，0719号有不同意见。"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女声，林薇按下免提。苏瑾的声音像把冰锥刺进程默耳膜："小狗的第一课——"她似乎正在翻阅文件，"在这个家里，你只有两种权利：沉默和服从。"

程默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重症监护室里沉睡的母亲，想起那张五千万违约金的协议。

"我明白了。"他低下头，后颈的骨节在皮肤下凸起。

造型团队爆发出胜利的笑声。接下来的三小时，程默经历了人生最屈辱的美容流程——她们用蜜蜡脱去他手臂的汗毛，用特制面膜漂白他晒黑的皮肤，甚至给他注射了某种号称能"改善微表情”的透明液体。

"最后一步。"红发女人拿出个银色仪器，"牙齿美白。"

程默被迫张开嘴，冰冷的金属器械撑开他的口腔。某种刺痛的凝胶被涂在牙齿表面，随即而来的是蓝光照射产生的灼热感。他尝到血的味道，可能是牙龈被器械刮伤了。

正午十二点，改造工程终于结束。林薇推着落地镜来到他面前："看看成果。"

镜中的陌生人让程默心脏停跳了一拍——苍白的皮肤像被漂洗过，头发染成浅栗色，连眼睛都因为特殊美瞳变成了琥珀色。最可怕的是他的表情，那些被注射药物**肌肉让他看起来永远带着温顺的微笑。

"苏总喜欢这种色调。"林薇调整他领带的松紧度，"现在去餐厅等着，她一点钟回来用午餐。"

餐厅长桌足够坐下二十人，但只摆了两套餐具。程默按照指示站在主座右侧，膝盖微微弯曲——这是《男伴守则》第七条规定的待命姿势。水晶高脚杯折射出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像一群不安的幽灵。

一点零七分，大门传来指纹解锁的声响。苏瑾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节奏像某种莫尔斯电码。她今天换了套深蓝色西装，头发挽得更紧，左耳戴着枚钻石耳钉，在阳光下像粒冰晶。

"迟到七分钟。"她在主座落座，"《守则》第三条？"

程默的大脑一片空白。那本手册他才翻过一遍，更何况现在面部肌肉的麻痹感让思考变得困难。

苏瑾的餐刀在牛排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林薇。"

助理立刻上前："回主人，第三条：男性需准确记忆主人的行程安排，并在等待期间保持标准礼仪姿态。"

"惩罚措施？"

"首次违规，禁食一餐；二次违规，剥夺睡眠；三次..."林薇的声音突然降低，"您确定要现在执行吗？"

苏瑾切下一小块牛排，粉红色的肉汁渗出来："我听说你没吃早餐。"她将肉块放在自己左侧的空盘子里，"现在，看着我吃。"

牛排的香气像毒气般侵蚀着程默的理智。他已经超过二十小时没有进食，胃部抽搐着发出**。苏瑾用餐的每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叉子刺破蛋黄时流出的金色液体，白葡萄酒在杯壁留下的泪痕，甚至她咀嚼时下颌骨微妙的运动轨迹。

当甜点车推上来时，程默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黏在那块提拉米苏上。他记得母亲去年生日时，他们曾分食过一小块超市打折的同类蛋糕。

"想要吗？"苏瑾突然用甜品勺挑起一角奶油。

程默的喉结动了动，但《守则》第十五条明确规定：【不得主动索取任何物品】。他机械地摇头，后颈的汗液滑进衬衫领口。

苏瑾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她将勺子递到程默唇边，在他刚要张嘴时突然撤回，转而将奶油抹在自己指尖。

"舔干净。"她将手指悬在空中，"这是你今天的午餐。"

程默的耳膜嗡嗡作响。他俯身时，看见苏瑾指甲盖上残留的某份文件红印泥——可能是刚签完的收购合同。奶油的甜腻在舌尖炸开，与之相伴的是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当他舔到第三根手指时，听见头顶传来极轻的叹息。

"够了。"苏瑾突然抽回手，"林薇，带他去书房。"

书房的门是厚重的红木材质，推开时发出古老的吱呀声。四壁书架直抵天花板，塞满烫金封皮的典籍。苏瑾坐在维多利亚风格的写字台后，正在翻阅一叠资料。

"从今天起，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你要在这里学习。"她推来一份课程表，《商务礼仪》《红酒鉴赏》《马术基础》等标题密密麻麻排满整页，"教师团队都是各领域顶尖专家。"

程默的目光被书架上某个相框吸引——照片里的苏瑾约莫十五六岁，穿着骑马装站在领奖台上，身边是个面容模糊的中年女性。

"那是我母亲。"苏瑾的声音突然变冷，"她去世前给我留下两个遗愿：把苏氏集团做到行业第一，以及..."钢笔尖在文件上戳出个小洞，"找个不会背叛的伴侣。"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蔽。程默发现书桌左侧抽屉没有完全关严，里面露出皮质束缚带的边缘。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面部注射的药剂开始产生奇怪的副作用——视野边缘出现彩色光斑。

"现在进行能力测试。"苏瑾打开笔记本电脑，"这里有份并购案财务报告，用最简单的方式向我解释核心数据。"

程默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辍学前，他确实辅修过会计学。但当他想皱眉思考时，被**肌肉只能维持那种诡异的微笑。报告显示某家科技公司连续三年虚增利润，而苏氏集团正准备以天价收购...

"他们在造假。"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应收账款周转天数与营收增长不匹配，而且——"

苏瑾突然合上电脑："你比看起来聪明些。"她起身时带起一阵苦橙花的气息，"但这改变不了你的本质。"她的手指划过程默颈间的项圈，"记住，你只是条会算数的宠物狗。"

下午的课程比想象中残酷。礼仪教师用戒尺纠正他每个微小的错误——汤匙角度偏差5度，膝盖并拢的间隙超过3厘米，甚至连呼吸频率都被要求控制在每分钟18次。当程默第三次把餐刀拿反时，老妇人狠狠抽打他手背："男人的价值就是取悦女性的能力！"

黄昏时分，程默终于获准去医院探望母亲。病房里弥漫着百合花的香气，床头摆着他从未订购的高级果篮。母亲仍在沉睡，但脸色已经恢复些许红润。他轻轻握握住她的手，发现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光滑，还涂着淡粉色护甲油。

"苏总安排的特别护理。"林薇在门口提醒，"探视时间还剩七分钟。"

程默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他不敢想这份"特别护理"的价格，更不敢想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窗外的夕阳把云层染成血红色，像幅被随意涂抹的油画。

回程的车上，林薇递给他一部新手机："所有社交账号已迁移完毕，通讯录只保留必要联系人。"她顿了顿，"苏总允许你每周三和周六探望母亲，但每次不得超过半小时。"

程默划开相册，发现童年与母亲的合照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张他的"改造后"形象照片。联系人列表里只有五个号码：苏瑾、林薇、医院、急救中心和一个标注为"惩戒室"的座机。

"最后一项安排。"林薇将车驶入地下车库，"今晚八点，你要参加苏总的商业晚宴。"

电梯直达顶层公寓。更衣室里挂着套午夜蓝西装，搭配的银灰色领带上别着枚鹰形领针——与苏瑾火漆印上的家徽一模一样。程默换上时，发现内衬绣着串小字：SQ-0719。

"这是你的编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苏瑾已经换上晚礼服，深V领口露出锁骨处的荆棘纹身，"也是你今晚的名字。"

她走近时，程默闻到了某种危险的香气——前调是雪松，中调藏着广藿香，尾调却诡异地透着血腥气。苏瑾的手指抚过他领针，突然用力一按。尖锐的刺痛从锁骨传来，程默倒吸一口冷气。

"微型追踪器。"她满意地看着领针渗出的一丝血迹，"现在，无论你去哪，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晚宴场地是某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顶层。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数十道女性的目光像探照灯般聚焦在程默身上。他下意识想后退，却被苏瑾一把扣住手腕。她的指甲陷入他皮肤，留下半月形的红痕。

"女士们，"苏瑾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慵懒，"这是我的新宠物。"

程默被推向前台时，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口哨声。某位戴翡翠项链的女人直接伸手摸他后颈："皮肤处理得不错，是用了新型美白针吗？"另一位穿红裙子的则捏了捏他的手臂肌肉："体型差刚好，适合后抱位。"

"他会简单财务分析。"苏瑾像展示赛马般介绍，"而且..."她突然贴近程默耳边，吐出的热气让他浑身僵硬，"舔奶油的样子很可爱。"

香槟塔在水晶灯下折射出迷离的光。程默被轮流推到不同女性身边陪聊，她们谈论并购案和股票走势的手指在他肩膀与后背游走。当某个喝醉的女投资人试图将手伸进他西装裤口袋时，苏瑾突然摔碎了酒杯。

"够了。"她拽过程默的领带，“该回家了。”

回程的劳斯莱斯里，苏瑾反常地沉默。她盯着平板上刚收到的邮件，眉头紧锁。程默通过车窗反射看见发件人名称——陈雨晴。这个名字让苏瑾的指节泛白，差点捏碎平板边缘。

"明天开始加修防卫课程。"她突然开口，"教师明早八点到。"

程默想问为什么，但《守则》第九条【不得质疑主人决定】像枷锁般卡在他喉咙。车驶入隧道时，黑暗短暂地吞噬了所有光线。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苏瑾的呼吸近在咫尺。

"记住，"她的声音混着引擎的轰鸣，"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所有物。"

公寓电梯里，程默从镜面看见自己领针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像枚小小的红宝石。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苏瑾的卧室里，正播放着晚宴现场的完整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那个醉醺醺的女投资人伸手的瞬间，苏瑾按下暂停键，将红酒杯狠狠砸向屏幕。

小说《驯娇令》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