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班便利店的暖光

01雨夜的第三份关东煮林砚把最后一串鱼丸放进咕嘟冒泡的关东煮汤里时，

便利店的玻璃门被狂风撞开，带着一身湿冷气息的人踉跄着闯进来。

风铃在门框上叮铃哐啷地晃，水珠顺着来人的衣角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欢迎光临——”他习惯性地抬头招呼，话音却在看清对方时顿了半秒。男人很高，

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塌在头上，湿漉漉的发梢黏在额角，几滴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

他指尖泛白地攥着一把断了伞骨的黑伞，金属伞尖还在往下淌水，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要热的。”对方的声音很低，像是被雨泡过，带着雨夜里特有的沙哑，每个字都裹着寒气。

林砚低头舀了碗关东煮，特意多放了两颗鱼丸和一块炖得透亮的萝卜，

递过去时特意提醒：“小心烫。”碗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男人的侧脸，

他这才看清对方眼下有颗小小的痣，在暖黄灯光下若隐若现。男人没找座位，

就靠在吧台边慢慢吃，筷子戳着碗里的萝卜转了半圈，最终还是没夹起来，

只是低头用勺子舀汤喝。“需要帮忙吗？”林砚忍不住问。

他实在看不得有人跟一块萝卜较劲，尤其对方戳萝卜的样子，

像只爪子不够灵活的大型猫科动物。男人抬眼，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

被灯光照得亮晶晶的：“萝卜太烫，夹不住。”他说话时喉结轻轻动了动，

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林砚失笑，拿过他的碗用勺子把萝卜切成小块。

瓷勺碰到碗壁发出轻响，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手背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像微弱的电流窜过潮湿的空气，林砚感觉自己指尖发麻，抬眼时正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

那双眼睛很亮，像盛着雨夜未散的星光。男人迅速低下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喝汤时耳尖却悄悄红了，在暖光里泛着淡淡的粉色。凌晨三点收班时，雨还没停，

反而下得更密了。林砚锁门时发现男人还在门口的屋檐下站着，背对着他望着雨幕，

肩膀微微耸着，像只被淋湿后无措的大型犬。“没带伞？”他晃了晃手里的备用伞，

那是把印着卡通小猫的旧伞，还是前同事留下的，“这个借你，明天还我就行。

”对方接过伞，指尖摩挲着伞柄上有点褪色的小猫贴纸，沉默几秒才开口：“明天还你。

”声音比进店时清晰了许多。“不用急，”林砚摆摆手，拉了拉外套拉链，“我叫林砚，

晚上都在这儿上班。”男人望着他走进雨幕的背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轻声重复：“沈倦。

”声音很轻，却像落进水里的石子，在寂静的夜里漾开圈淡淡的涟漪。林砚走出去几步，

隐约听见了这个名字，回头时只看到沈倦撑着那把卡通伞站在屋檐下，

身影被暖黄的灯光框在门里，像幅温柔的画。02重复的靠窗座位沈倦成了便利店的常客。

每天晚上十一点整，玻璃门总会准时被推开，风铃轻响过后，就能看见沈倦走进来。

他不再穿连帽衫，换成了简单的黑色卫衣，背着个半旧的帆布包，径直走向靠窗的座位，

放下包后再过来点单，永远是一份关东煮加一瓶乌龙茶，鱼丸要两颗，萝卜要最软的那块。

他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看手机，偶尔抬头望向窗外，

目光却总会不经意地落在吧台后忙碌的林砚身上。林砚装货时会踮脚够顶层的货架，

沈倦的视线就会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抬升；林砚低头算账时蹙眉的样子，

总能让沈倦手里的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林砚发现沈倦有个特别的习惯，

吃鱼丸时总会先把签子抽出来，用筷子把圆滚滚的鱼丸戳成两半，凉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吃。

有次林砚煮关东煮时忍不住问：“怕烫？”沈倦的动作顿了顿，把半个鱼丸塞进嘴里，

脸颊微微鼓起：“怕签子扎嘴。”他说话时嘴角沾了点汤汁，自己没察觉，林砚递过纸巾时，

他下意识地偏头躲开，最后还是红着脸接过去擦了擦嘴角。周五晚上店里人格外多，

加班的白领、晚归的学生挤在货架间，林砚忙得团团转。

转身去拿货架顶层的巧克力时没站稳，手肘撞到货架，

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啪嗒”掉了下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沈倦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指尖擦过林砚的腰侧。温热的触感像羽毛轻扫，林砚瞬间僵住，

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小心点。”沈倦把巧克力放回货架，耳尖又红了，他转身想回座位，

却被林砚叫住。“等一下。”林砚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可乐递给他，“谢礼。

”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沾了两人一手，沈倦接过去时指尖微颤，低声说了句谢谢，

快步走回座位，耳根红得更厉害了。那天沈倦走得比平时早，林砚打烊后整理货架，

发现他常坐的座位底下有本黑色封面的速写本。封面有点磨损，边角卷着毛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来，翻开第一页就是便利店的夜景，窗外的路灯在雨里晕成光斑，

吧台后他的侧影被暖光勾勒，笔触温柔得像落了层雪。往后翻全是速写，

有便利店的货架、冒着热气的关东煮锅，甚至还有他打哈欠时的样子。

最后一页画着颗没拆的草莓糖，糖纸闪着微光，旁边用铅笔写着三个字：想分给你。

林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小字，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铅笔香。

他把速写本小心地收进抽屉，想着明天要怎么自然地还给他，又忍不住想，

沈倦画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看自己。03深夜的热牛奶沈倦连续三天没来。

林砚看着靠窗的空位，心里空落落的。关东煮的汤煮了又煮，萝卜炖得都快烂了，

还是没人来点单。他甚至忍不住在监控里回放前几天的录像，看着沈倦坐在窗边的样子发呆，

直到同事拍他肩膀才回过神，红着脸说自己在检查设备。周三凌晨两点，店里没什么人，

林砚趴在吧台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迷迷糊糊间被轻敲吧台的声音惊醒，他猛地抬头，撞得额头一阵发麻，抬眼时却愣住了。

沈倦站在对面，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点胡茬，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手里却拎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桶。“给你的。”他把桶推过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热牛奶，助眠。”林砚打开桶盖，浓郁的奶香混着淡淡的蜂蜜味飘出来，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奶面上，泛着温柔的光泽。他舀了一勺喝，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暖得心底都泛起涟漪。“你怎么知道我失眠？”他最近确实睡得不好，总在凌晨醒过来，

脑子里全是便利店的事。“看你总打哈欠。”沈倦低头搅着自己带来的另一杯牛奶，

杯壁上沾了点淡蓝色的颜料，“我画稿熬了几个通宵，刚忙完。

”他指尖沾着点没洗干净的颜料，在白色杯壁上留下个小小的淡蓝色印子，

像不小心落上去的星光。林砚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故意放慢动作擦过他的指尖：“下次别熬这么晚，我会担心。”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空气里弥漫着牛奶的甜香和没说出口的悸动。沈倦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他猛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那天沈倦没走，就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坐着，

看林砚整理货单，看他擦玻璃，看他给自己泡咖啡。林砚趴在吧台上想眯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身上盖了件带着淡淡皂角香的外套，接着有个温热的东西被塞进怀里，

是个暖手宝。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沈倦正往他手边放了杯温水，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他。

“睡吧，到点我叫你。”沈倦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心尖。林砚点点头，

抱着暖手宝蜷缩起来，鼻尖萦绕着外套上干净的味道，很快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快亮了，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抓着沈倦的衣角，而沈倦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发梢，

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林砚小心翼翼地抽回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沈倦的口袋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粉色的糖纸，和他速写本最后一页画的草莓糖一模一样。

他轻轻把糖纸塞回口袋，指尖不经意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像触到了藏在心底最柔软的秘密。

阳光越来越亮，照得便利店暖融融的，林砚望着沈倦熟睡的侧脸，

突然觉得这个清晨格外漫长，又格外值得期待。

小说《晚班便利店的暖光》 晚班便利店的暖光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